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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有重開日(5)
半路唐其琛又改變主意,車往芳甸路上開。回九間堂有點距離,近十點才到家。
景安陽說他回來得太晚,柯禮跟在後頭,解釋說路況不好。唐其琛是真乏了,坐在沙發上閉了閉目,才問:“父親呢?”
“書房,陪你爺爺下棋。”
唐其琛起身上樓,吩咐柯禮去他臥室收一份檔案。唐宅是一棟獨立的環水別墅,新中式風,方與圓的概念融入完美,有一種剋制的高階感。唐書嶸年事已高,早年做過心臟搭橋術,便一直與兒子兒媳一同生活。
唐其琛叩了叩房門,踏進書房。
地毯厚重消音,偶爾棋子落盤成了唯一聲響。黑白棋不相上下,唐書嶸執了一枚黑子堵住了白子的右上路。唐凜略一思索,剛欲抬手。唐其琛彎嘴淡笑。唐凜捕捉到兒子的表情,側頭問:“有想法?”
唐其琛笑容深了些,“觀棋不語。”
唐凜倒坦然:“說說看,不管怎麼下,這局已是你爺爺的了。”
唐其琛伏腰,手指一點,“這裡。”
唐凜皺眉,“自掘墳墓。”剛落音,他眉間成川,妙不可言,“斷了自己的路,這一片兒就空出來了。”
唐書嶸看了眼孫兒,滿意道:“一念之差,滿盤皆活,小時候讓你學圍棋的心血沒有浪費。”
唐書嶸五年前隱退,但至今仍掛著亞彙集團董事局主席的職位,他對唐其琛自小要求甚嚴,就是朝著人上人奔的,小時候學的那些東西大部分都忘了,唯有這圍棋成了習慣。也談不上興趣,唐其琛只是覺得,你退我進,黑白博弈,濃縮的是格局觀。
最後,唐書嶸贏,站起身直了直腰,走到書桌前是要談事的前奏。唐父自覺地離開書房,帶上門。
唐書嶸說:“你父親太軟,總想著為留後路,當然得輸。”
這話是不滿意的,唐其琛笑笑說:“父親教書育人,胸襟寬廣,做事溫和有序,不是他不好,而是您太厲害。”
下棋如做人,心境為人都反應在了招數上。唐凜的名字很有煞氣,某種程度上也是唐書嶸的期望,可惜期望落空,唐凜年輕時就對生意之事沒有半分興趣,活得溫文爾雅,最後當了一名大學漢語老師。他與唐老爺子的父子關係一度冷淡,直到唐其琛出生,唐書嶸又看到了希望。
唐其琛對數字天生敏感,是塊做生意的璞玉,也算“父債子償”,唐其琛在名利場大開大合,青勝於藍,唐書嶸是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