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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蓁喝過湯藥又覺困頓乏力,不久便再次睡下。
但這一覺依舊不安生,夢中又重複起昨日經歷來。
斷續破碎的畫面一幕幕閃過。
一會兒是顛簸的馬車內,她手腳被縛,聽見車外刀劍相擊的鏗鏗清響。
一會兒又是打鬥中套繩被挑斷,馬車俯衝向斷崖,那甲冑披身之人如神兵天降,以血肉之軀拼死抵擋。
轉眼再見荒煙蔓草的山道上沙飛石走,他劍鋒一側,手起刀落,一斬三人,收劍回鞘時卻又放輕動作,溫柔轉首向她,問道:“嚇著了嗎?”
沈令蓁夢到這裡,冷汗涔涔地醒來,再不敢入眠。
她確實嚇著了。長這麼大連一滴血珠子都沒見過,哪裡受得住一顆顆人頭被劍串成糖葫蘆的模樣。
要不是那恩公支撐著她進山,她早在逃奔中跌個暈頭轉向。
沈令蓁實在沒臉回想,後來避進山洞,她還吐了個七葷八素,濺了他一身髒汙。
也正因如此,她才羞慚不已,見他費勁地處理著腰腹上的刀傷,主動提出幫忙。
只是結果倒好,她竟被那鮮血瀝瀝,皮肉翻卷的傷口嚇昏了過去,以至後事一概不知,連他的名姓也沒來得及問。
*
直到天黑,沈令蓁也沒盼到恩人訊息,倒聽說聖上派人暗查她遭擄一事,現已大致有了結果,打探到賊人乃是白嬰教的一群信徒。
白嬰教自前朝起就頻頻為禍中土,教中信徒多次煽動民眾揭竿起義,雖遭朝廷屢屢打壓禁止,可這邪教卻如同燒不盡的原上草,數度春風吹又生,從前也曾有過一回拿王公貴女祭天,公然示威皇權的殘暴行徑。
沈令蓁一陣膽顫後怕,一時也沒注意到父親進來了。
沈學嶸低咳一聲以示提醒。
她抬起眼,忙道:“阿爹,是有我那恩公的下落了嗎?”
沈學嶸搖搖頭:“禁軍帶犬搜山,來來回回只搜到進洞那一路痕跡,那人竟像憑空從山洞中消失了。”
“這怎麼能?”
“自然不能。但既是沒見屍首,多半便還活著,往好處想,興許人家這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了呢!你且安心,他們還在繼續找著。”
“那阿玠哥哥還好嗎?”
薛玠私下約見她的事沒瞞住,必定受了長輩責罰。
“這小子皮糙肉厚的,十八道大刑輪番上也不見得如何,關個禁閉跪個祠堂用你掛心?還有,你身邊那個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