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時景如飄風 (第1/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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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自泉明渡海至瀚州港口歧城,便往霜還城去。三百多年前,霜還城還名為北都的時候,雷州北來的商人將火蠶絲販賣至此,重金僱傭東陸工匠,趁著每年七月那短短三十日最荒旱的氣候,將火蠶絲織緙為厚重錦緞,據說即便是在鐵甲被冰的殤州極北,這錦緞製成的一領單衣,霜氣亦不能侵襲,人稱為霜還錦,名貴已極。漸漸地,地以物名,徵朝的疆土亦漸漸向北推進,蠻族北退之後,東陸人便索性將北都改了霜還城,成為大徵瀚州領土的首府。
自霜還漸行漸西,景物便與東陸大異其趣。一路上凡有水源之處,草甸豐美,牛羊遍野,城郭富庶,除此外盡是沙礫戈壁,北地氣候寒苛,每到冬季,蠻族鵠庫部落便越過毗羅山峪向南遷徙,奪佔草場牲畜,因此每隔五年的換防之秋,本營中七萬老兵與三萬新兵同在黃泉關駐守,待春季再遣三萬老兵退入東陸。
先皇在位時,僭王褚奉儀便是趁秋冬換防帝都防衛薄弱之機起兵自立,叛將王延年、曹光、羅思遠等亦四起割據作亂,東陸亂離動盪。當年方才十七歲的旭王褚仲旭率近畿營與各路勤王兵馬苦戰八年,一統天下,登基踐祚,稱“帝旭”,定年號“天享”,至今已是天享十三年。今年秋季的三大營換防中,除了各營定例的三萬人以外,又分別增派了三萬新丁,兵賦與徭役一下沉重起來。朝中對此多少有些非議,倒不是計較今年新徵發的這區區九萬人馬,而是因為這批人馬本是要充實近衛羽林與二十萬近畿營的。京畿兵力一旦有所削弱,站出來反對的多半是老臣,二十一年前僭王褚奉儀的叛亂,委實在他們的記憶中留下了太過慘痛的烙痕。
“奇怪……”張承謙迎著夾雜黃沙的朔風,微微地眯起了眼。
海市從後邊趕上來,問道:“怎麼了?”“咱們自東南向西走,每年十月大雪封山之前,多少能遇見些不怕死的雷州商旅趕著運紅花、吉貝和麝香進迦滿。按說今年黃泉關共有十三萬人馬過冬,鵠庫人也不會揀這時候來啃硬骨頭,瀚州的路上該更安全才是。”說著,豪壯的邊將把眼光轉到自己執轡的手上,喃喃嘟囔著,既像是在對海市說明,也像是在自言自語,“可是這一路上靜得出奇,南毗人、注輦人、尼華羅人,一個也沒有。孃的,真冷。”“你是說鵠庫人已經到了黃泉關……”海市望向西北。戈壁坦蕩荒涼,陰霾的天空卻十面埋伏,變幻莫測。
“他們要是攻打黃泉關,我們過霜還時就該有訊息。可是這時節,戈壁沙漠裡所有的季泉都該乾涸啦,除了毗羅山峪沿河一帶還有水草,別的地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