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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裴朝露在燭臺下,正執著一截寸長的指甲當作刀刃使用,雕磨著手裡的一張玉色皮具。
她的屋內沒有半點鋒利的器具,更別論刀劍之物。這截指甲還是她藉口喜歡李禹送的那套蜜蠟赤金護甲,方被允許留長的。
如今截了下來,當刻刀使用。皮具上頭眉骨鼻峰已經十分明顯,細看皆是她的尺寸。
這,是一張人/皮/面具。
這張面具,從初時獲得皮具到此刻描摹五官,為避開李禹耳目,她足足耗費了數月的時間。
“姑娘,喝點茶吧。”雲秀見她時不時咳嗽,捧了水送上來,只壓聲不解道,“三月前,二公子在朱雀長街伏了人手救您,您如何不走?白白捱了一刀,眼下又被太子這般磋磨!”
裴朝露望了眼雲秀,當日從府中帶來的貼身侍婢,一共有四名,如今便只剩下這一個了。她就著雲秀的手飲了口茶,朝她笑了笑,也沒說話,只低頭繼續畫著那張面具。
三月前,朱雀長街的一場遇襲,原也不是湯思瀚的動作。不過是她二哥裴朝清設的一場計謀,欲要帶走深陷東宮苦不堪言的胞妹。
這些年,她被李禹隔絕了和外頭的聯絡,父親長兄心中裝著天下百姓,於小節上心思難免粗些。偶爾的節宴上,即便見她微露愁容,總也認為是她思親之故。
唯有二哥,心細如髮,憑著年幼時二人間遊戲嬉鬧時的一些暗號,覺出了她的異樣。只勸她千萬忍耐尋求機會,但因在遠離長安的郡縣任職,機會實在渺茫。
直到湯思瀚叛亂,他們被重新調回潼關,鎮守京畿。他便再難等待,於去歲除夕宮宴上傳暗號,同她敲定計劃。
“我是裴氏女,是當朝太子妃。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裴朝露撫著案上面具,輕聲道。
何況,以她對李禹的瞭解,自己這般不清不楚地消失了,他能掘地三尺尋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能去哪!
夜風從窗臺縫隙中灌入,案上燭火猛地一跳,然她手中剛拿起的筆卻始終端正如一,一點點繪著細枝末葉。
面具容貌逐漸清晰,她蒼白麵容上的笑意亦慢慢盈入眼角星眸裡,喚出一點光彩。
到如今,她所求已極少。
太醫院多番診斷她身子,早已虛透,怕是來日無多。
可是哪怕只剩下一天,她也想逃離這個地方,想看一眼外頭的日光,聞一聞山野的花香,聽一次碧空的鳥叫。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