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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滿天飛揚的紙鳶。
我記得我在大漠中第一次見到紙鳶是在殺死一個鏢師之後,他的車上有一個蝴蝶紙鳶。我問父親,這是什麼,父親對我說,那是紙鳶,可以在有風的時候飛上天空,就像那些寂寞的飛鳥一樣。
我問他,為什麼大漠裡沒看過有人放紙鳶?
父親說,因為大漠裡的風,太蕭殺。那些脆弱的紙鳶會被風肢解,然後散成碎片,飄落到天涯。
而現在,我終於在天空中看到了飛舞的紙鳶,那麼恬淡,安靜。突然間,我熱淚盈眶。我問父親,我為什麼不從小生活在江南,為什麼我娘不在我身邊?
父親摸著我的頭髮,沒有說話,可是我看到了他眼中的疼痛。他一遍一遍叫我的名字,蓮花,蓮花,蓮花。
我喜歡江南的流水,它們婉轉地纏繞著整個城市。看到那些從石橋上走過的長衫少年,我總是會開心地笑。我問父親,爹,你年輕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那個樣子,羽扇綸巾,風流倜儻?父親總是摸摸我的頭髮,對我說,不是,我年輕的時候背上總是揹著葬月劍,深居簡出。很多時候在夜色中趕路,然後在黎明時殺人。父親的語氣中沒有任何的波瀾,所以我不知道他對他曾經年輕的歲月是怎樣的一種回憶。
我見過那些乘著烏篷船揚起皓腕採蓮的女子,她們的頭髮黑如金墨,柔順地從肩膀上垂下來,然後沒進水中。那些頭髮盪漾在水草裡面,像是她們低低的吳儂軟語。偶爾有燕子斜斜地飛過水麵,然後隱沒在黑色的屋簷下。
我對父親說,爹,我喜歡江南。
我們第一天來到江南的時候我們住在一家客棧裡。那天晚上我和父親站在庭院中,我看到星光落在父親黑色飛揚的頭髮上閃閃發光。他在唱那首小調,可是他的琴沒有帶來,遺落在大漠的風沙裡。父親磁性的聲音蔓延在江南的水氣中。
燈影槳聲裡,天猶寒,水猶寒。夢中絲竹輕唱,樓外樓,山外山,樓山之外人未還。人未還,雁字回首,早過忘川,撫琴之人淚滿衫。揚花蕭蕭落滿肩。落滿肩,笛聲寒,窗影殘,煙波槳聲裡,何處是江南。
然後我看到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男子從我們身邊擦肩而過,那一瞬間我覺得似曾相識,他像極了父親,斜飛的濃黑的眉毛,如星的眼睛,挺拔的鼻樑,如刀片般薄薄的嘴唇。父親背對著他沒有看見,我想叫父親,可是他已經走出了客棧。我望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很難過。
然後我們聽見樓上人群驚呼的聲音。
當我和父親趕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