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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殿的地下跪滿了渾身沾滿泥漿血水的大臣們,個個模樣疲憊,而且沒有一個換了朝服入殿,全是一水的褲褶服獵裝,上穿單臂鑲皮的緊身衣,有的連腰上懸著的短刀也未除去,竟是拿太極殿這裡當了打獵的行營,盡失宮儀。
皇后馮清被氣得渾身發抖,心跳氣喘,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了。
面前的元恂雖然恢復了漢人衣冠,卻滿臉酒色,一身頹唐,身為太子又如何?看元恂與諸弟並肩而立,當即給人云泥之判的感想。
二皇子元恪的穩重深沉他比不了,三皇子元愉的儒雅博學他比不了,四皇子元懌的瀟灑倜儻他比不了,肥胖的臉龐上幾乎積著三重下巴,連冠帶都系不住那坨直往下墜的肥肉,充滿血絲的眼睛深陷肉中,濁黃無光,狂野不羈的神情中透著幾分抑鬱,他、他、他當真是深沉雅重、博學明辨、端儼若神的元宏的親生兒子?
馮清幾乎要懷疑起來,他身上哪一點地方留有皇上的風采?
想到這裡,馮清忍不住又重重一拍桌案:“太子,你心裡還有我這個母后嗎?皇上讓你來平城,一是主持你岳父馮誕的山陵祭,二是負責六宮南遷。可這幾天,山陵祭之時,不見你人影;六宮南遷辭廟,也不見你人影。本來讓卜官算好了一早出發的吉時,直拖到下午,你才酒醒,我要是稟報到你父皇那裡,你說,你還能有命嗎?”
或許是這兩天的日夜圍獵飲酒,已經耗盡了元恂的心力,他伏在地下,竟然沒有回嘴,只嘟嘟囔囔道:“這全都是些小事,母后何必動怒?”
“小事?皇上南遷,用漢官,學漢禮,就是為了學中原禮儀,成天下正朔,你身為太子,卻廢祭禮、忘廟事,處處落人口舌。”馮清痛心疾首。
這孩子雖非她親生,可她和已故太后在元恂身上所費的心血,就算親生孩子也比不了啊。
太后當年政務繁忙,仍堅持每日親手照料元恂起居,一飲一食,一書一劍,莫不仔細過問。自己接了太后的班,對元恂也是不辭辛苦、精心照管,可這番心血,如今看來全都被他辜負了。
“兒臣知道了。”元恂垂著眼簾,雖然沒有頂嘴,但口氣很是不耐煩。
“你趕緊沐浴更衣,跟我到報恩寺敬香謝罪。”馮清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再不堪,也是太子,是她將來的指望,眼前只能先給他一個臺階下。
她又望了一眼二皇子元恪,那孩子在殿旁侍立已久,腰背依然挺直,氣度非凡,神情和悅,沒有半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