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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便走。”
季玖對伊墨說。
伊墨點點頭。他總是點頭,總是答應,無論他做什麼決定都不意外,也從來不會反對。
伊墨是他的,沈珏也曾屬於第一世的沈清軒,現在不是了。
走,千萬別回頭。他短暫又漫長的三生,到最後只留三具枯骨,和說不清的對錯與是非。也許神是對的,人總要追求個是非分明,從此入了障;抑或妖也是對的,人生短暫,就該只爭朝夕。
他們都是對的,連他自己也以為自己是對的。
可他無法再見自己的兒子。
他不能看到他以一縷幽魂的形態,再一次跟自己說再見。一次一次又一次,凡事不過三,他不能再來第四次,用自己的再一次遺忘把他拋下。而這一回,連伊墨都不再記得他。
那太殘酷,他總是親手給他一個家,又親手拆下。
他不能這麼殘忍地對他,他做不到這個。
端起孟婆湯,季玖最後對南衡道章
“告訴他,父子情意該盡了,讓他走自己的路。”
孟婆湯無色,原本是一碗澄澈的水,含在口中又有甘苦辛酸鹹五味,它比蜜還要甜,比黃連還要苦,比最烈的酒還要醉人,比最青的梅子還要酸澀,比世上所有眼淚嚐起來都要心碎。它那麼美妙,只消飲下去,便泯滅了所有愛恨與情愁。它比死亡還要迷人,死亡是消逝,而它是重生。
可以放下一切,開始嶄新的一生。
他們同飲一碗湯,同鬼差踏過奈何橋,登上輪迴臺。
再也不見。
送別兩鬼,南衡輕易就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告訴他一切始末,再沒瞞他分毫。他本來也沒打算瞞他,這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只是原來也沒打算這麼爽利,自己也有些意外。
“走便走了罷。”沈珏彷彿早已洞悉般的坦然章“我其實也不想去送。”
南衡道章“這裡也沒有你牽掛的物什,跟我走。”
沈珏站了一會兒,點點頭。
“明日吧。我還從未逛過地府,還想多看看。”
“明日。”
南衡少有的好說話,放他一人去閒逛,自己重新坐回忘川河畔的桌前,等“明日”的到來。
沈珏盪悠悠飄在路上,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去。
灰濛濛的視野裡一切只有黑白兩色,路是黑的,燈籠是白的,城樓是黑的,居舍是白的。白慘慘的房子整整齊齊停在路的兩邊,懸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