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iest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快眼看書www.kyks.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他出門打了一桶涼水,將骨肉初成的身體從頭到腳擦洗一遍,取下枕邊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換好,把隔夜的茶一飲而盡,照常開始一天的功課。
長庚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樣的。
但他其實並沒有做什麼春夢,他夢見的是一場能將人凍進棺材的關外大雪。
那天的風像起了白毛一樣,無情地洶湧而過,傷口裡的血還沒有流出來,已經先凝成了冰渣,群狼的怒吼由遠及近,失靈的嗅覺卻聞不出血的腥味,一吸氣就會嗆進一口帶著鹹甜的徹骨寒氣,長庚四肢僵硬,肺腑如焚,還以為自己會在大雪地裡屍骨無存。
可是沒有。
長庚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一個人用大氅裹在懷裡抱著走。
他記得那個人襟口雪白,懷裡有股悠遠清苦的藥味,見他醒了,什麼也沒問,只是掏出個酒壺,給了他一口酒喝。
不知道那是什麼酒,後來長庚再沒有嘗過,只記得關外的燒刀子都沒有那樣烈,好像一團火,順著他的喉嚨滾下去,一口就點著了他全身的血。
那個人就是十六。
夢太清晰了,夢裡十六抱著他的那雙手彷彿還貼在身上,長庚至今百思不得其解,那人不是個病秧子嗎?在那麼可怕的冰天雪地裡,怎麼會有那麼穩、那麼有力的一雙手呢?
長庚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鐵腕扣,不知這東西是什麼材質製成,貼在身上一宿,居然一點也捂不熱。藉著冷鐵的涼意,長庚靜靜地等著自己躁動的心和血平靜下來,哂笑一下,將“春夢夢見義父”這荒謬的念頭甩了出去,然後如往常一樣,點燈讀書。
忽然,遠處傳來了一陣“隆隆”聲,地面和小屋都跟著震動起來,長庚一愣,這才想起來,算日子,該是北巡的“巨鳶”快回來了。
“巨鳶”是一艘長逾五千尺的大船,這船背生兩翼,由成千上萬個“火翅”組成,巨鳶起飛的時候,所有“火翅”一起噴出白汽,如山如潮,如澤如夢,每一個“火翅”內裡都燒著碗大的紫流金,在煙波浩渺中閃爍著紫紅色的微光,乍看好像一把萬家燈火。
自十四年前北蠻俯首納貢,每年正月十五,都有十來條巨鳶從邊陲各大重鎮出發北巡,各自走一條既定的線路,威懾千里,蠻子們一點異動也能明察秋毫。
除了威懾與巡查,巨鳶還要負責將北蠻各部落的歲貢押送回朝,主要是“紫流金”。
一艘巨鳶滿載著近百萬斤的紫流金,連回來的腳步聲都比去時要沉重幾分,隔著二三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