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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話時,周尚派人來請,周瑜便一整衣冠起身,走到院子裡,忽然想起,又轉身給孫策理衣領。孫策比周瑜還要高了些許,一路上衣衫滿是雪,化了以後搭在火爐旁烤乾,這時候匆忙穿上,便來不及收拾。周瑜走到孫策身後,一臉凝重地將他的貂皮內襯翻出來,又單膝跪地,給他理好袍角,孫策忙道:“不用管了,待會兒教你堂伯見著又要被說……”
“老頭子還沒來呢,”周瑜說,“莫要窮緊張,他那人……”
“周瑜!”一個威嚴的聲音在廊下說。
周瑜登時一個寒戰,孫策沒料到連周瑜居然也有怕的人,當即尷尬站著,半晌想不出一句話來問候。只見廊前站著個膀大腰圓的文官,眼睛不怒自威。
周瑜忙起身作揖,說:“堂伯。”
那人正是周尚,孫策便不卑不亢,微微一笑,拱手道:“周太守。”
“唔。”周尚已知孫策身份,周瑜的拜帖上寫清楚了的,便上下打量二人,末了說,“進來吧。”
孫策入內就座,周瑜走到孫策身後,跪坐到孫策左側稍後一點,接過侍婢遞上的杯,給孫策泡茶。周尚多年未見周瑜這個堂侄兒,四年前還是周異出殯時,匆匆見得一面,那日孫策也在場,如今周瑜竟已成了孫策的部下,當即大覺意外。
就連孫策自己也有點詫異,回頭看時,周瑜卻一個眼神,令他稍稍心安。
“前些日子,聽聞你父近況。”周尚開門見山便問孫堅之事,又道,“舒縣也送了信來,年前你舅途經丹陽,小聚一番,談到你韜光養晦之事,都說不容易。”
“周大人過譽了。”孫策一揚眉,誠懇道,“父親身故,萬念俱灰,只想為父守滿三年的孝。”
周尚冷笑一聲,說:“周瑜這般迂腐,你也迂腐?我若是哪天歸西了去,自是不必讓我兒守滿三年的。”
孫策不好意思地笑笑,周尚又道:“周瑜,你娘身體如何了?”
“託福安好。”
周瑜見到堂伯時,整個人的氣質便沉靜下來,眉眼間帶著年少氣息,說話動作,卻極有分寸,只有端杯給孫策時,多少還有點緊張,又答道:“娘和孫夫人在一處住著,平時有個伴,說說話也可解乏。”
一名文官躬身,朝周尚遞過一個木匣子,雙手開啟盒蓋,裡面是一封信,周尚取出那封信,放在一旁,又朝孫策說:“孫伯符,你父乃是江東之虎,號破虜將軍,雖馬革裹屍,葬身峴山,但如今部下背離,盡歸壽春,你就沒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