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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突然更深了,一陣湖霧湧上岸,一時風燈彷彿也照不清他的身影。又一條遊船駛過,花燈滲出的紅光扭曲在淒冷秋水中,伴著笑語聲拉長成一條條蜿蜒而詭豔的影。
楊恨聽著水聲與笑聲,平和而冷酷道:“所以你真的嫁給了他?”
周世明從頭到尾還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像是變成了啞巴和聾子,甚至在扶曾九下船時,手上的勁道也是柔和而穩定的,彷彿岸邊這個揚言要殺了他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曾九好奇地側頭瞧了他一眼。
他優美的下頷線沐浴著淡淡的月色,唇角放鬆,鼻樑與眼窩間斂著一孔睫羽纖長的眸子,似察覺到她的注視,忽投來一瞥清澈而孤高的光。
這目光忽引起了曾九的注意。
她陡然間意識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當下她眼前這兩個年青人或因經歷慘淡之故,都秉性偏執、頗有幾分病態,但不同在於楊恨的執拗濃豔而酷烈,彷彿要化為實質,用意志來扭曲不為他所願的現實;而周世明的執拗卻是淡而無形的,像是一場悄然而至的霜降,若有花草蛇蟲凍斃,他也只認為那是理所當然的!
這麼想著,曾九又去瞧楊恨,微笑道:“原來你真的要娶我?不是玩笑話。”
楊恨道:“我從不開玩笑。”
曾九輕輕嘆了口氣,道:“或許你在江湖上已算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可只憑「離別鉤」的名號,莫非你以為自己已經天下第一了?”
楊恨冷不防道:“莫非我不是?”
曾九瞠目之間,不由又笑了。
但她還沒說話,卻聽他冷冷續道:“天下間用鉤的人,還有誰是我敵手?”
曾九怔了一怔。
她駐足瞧了他一會兒,緩緩道:“這麼來說,你說得也有道理。”
楊恨道:“確實有道理。”他高大的身軀微微一動,似乎要從陰影中走出來,“而你當初也答應了我。”
曾九似乎認真地想了想,柔聲道:“我好似答應過?”但還不等楊恨回答,她的聲音倏而冷了下來,“那又怎麼樣呢?”
她翻臉無情來得也太快,但這冷若冰霜的神色甫一出現,又轉瞬消失了,因為下一刻她已經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一笑,不論是怎樣的笑,都美極了。
世上恐怕沒有人會在如此攝人心魄的笑中拂逆她的意願,而她的意願本身彷彿就是一切美好的來處和歸處,以至於哪怕知道不可能,楊恨也一度期冀她會這般笑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