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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往常一樣往客廳的沙發上一攤。然後誇張地叫著:“海凝,我剛剛值完夜班,我要死了。”
我說你儘管放心我會把你的後事料理得風風光光的。她大笑起來的聲音在清晨脆弱的空氣中顯得更為清亮。我簡直覺得這個笑法有擾鄰的嫌疑。
她歪著頭,無辜地說:“你媽媽昨天晚上給我發了個簡訊。她說你家新煲了湯。讓我下了夜班以後直接過來喝。”
“真是不像話。”我一本正經地說,“她就差跟我明說想要把我掃地出門了。”
“別那麼小氣嘛。來一碗湯好不好?”
我從廚房走出來的時候,看到她蜷縮在沙發裡面發呆。眼神呈現著一種心事重重的凝固。不過在她看到湯的時候就立刻活過來了,捧起來一口氣喝乾再問我有沒有第二碗。
“海凝。”她一邊用紙巾抹著嘴,一邊說,“我找不到孟森嚴了。”
“開什麼玩笑。”我笑著,“什麼叫找不到?一個大活人,智商又沒有障礙。”
“我跟你說認真的。你別跟我逗了好不好啊。”她苦惱地揉著自己的頭髮,“不只是我。醫院裡的人也在找她。我剛才下班的時候還碰到外科的人。他妻子又出問題了,”小龍女換了個姿勢,託著腮幫,“門靜脈高壓導致的破裂出血,是昨天夜裡的事情。他們給他打電話一直打到剛才。家裡沒人接聽,手機也是關著的。你說他能到哪裡去?”
“後來怎麼樣了?”
“當然是搶救嘍。暫時穩定下來。不過現在還上著氧氣罩。”她停頓了一下,“海凝。那個女人怕是活不到明年夏天。現在是十月,也就是說,要是找不到可以移植的肝臟的話,少則八個月,多則十個月。不可能再多了。”
他們做醫生的人總是非常坦然地用一種談論股票升降或者房子的平米數的口氣談論一個病人剩下的壽命。
“找到一個合適的肝臟就那麼難嗎?”我問。
“天哪。”小龍女拍拍腦袋,“海凝你還真是沒有文化。”她一口氣喝乾面前碗裡剩下的最後一點點湯,以一種忍無可忍的表情教育我說:“就這麼跟你說好了,如果這個肝臟是從死掉的人身上取的話,這個人必須是剛剛死掉沒多久,而且這個死掉的人最好是個年輕人,他的肝臟必須正常健康,他的血型必須和孟森嚴的妻子的血型一致,而且,就算所有條件都滿足了,這個死掉的人或者是他的家屬還必須簽過捐贈器官同意書。你想想看,這是多傷腦筋的一件事。總之啊,等著死人身上的肝臟怕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