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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著頭小聲道:“回大人,張都事連著半個月睡在這裡了,從沒回過家,每天點不同的人作陪,一擲千金,花了不少的銀子隨意打賞。大家都說,他約莫是發了一筆大財。”
楊高孟看向韓百戶。
韓百戶皺眉道:“沒人給他送過錢,他家裡的財產也不多。”
楊高孟想了一會兒:“先問吧,之後再查。”
姑娘會意,趴在床邊,貼近張來釋的耳朵:“大人,大人,醒一醒,有人來找您了。”
“……誰,什麼?”
“有人找您,說是有事呢。”
“……叫他回去,明天再說。”張來釋不耐煩道。
韓百戶在門邊弄出了一點聲響,裝作是有人進來了,順便踏了幾步,顯得真實。
“大人,是急事,不說不行,您見一見吧。”
張來釋想要睜開眼看看是誰,卻發覺眼皮墜了鐵鎖一般,沉重得要命,怎麼也睜不開,想動手指,也抬不起來,只好道:“讓他說……讓他說吧。”
韓百戶點了一支燻煙拿在手裡,讓張來釋吸了幾口後滅掉,開口低聲道:“大人,熊家的事,宮裡知道了。”
話音落下,房裡死一般的靜。
姑娘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肩膀微微抖著,呼吸放緩到極致。
許久許久,韓百戶甚至開始以為他沒聽清,正準備再說一遍,忽然見張來釋好像被人打了似的,渾身抖了一下,大喘幾口氣後,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是那種酒後的哭聲,模糊又奇怪,往往是讓人覺得好笑的——常有醉漢抱著路上的柱子,嘴裡喊著要拜把子之類的話,說什麼這輩子不能同生,只有同死。
但是房間裡的人都笑不出來,非但笑不出來,神情還一個比一個嚴肅。
韓百戶與楊高孟對視一眼,試探道:“大人,如今怎麼辦才好?”
“還能……還能怎麼辦,逃得掉嗎!死矣!死矣!”張來釋在床上蠕動,像一隻化蝶不成的蟲子,“我早就知……知道,聖上不會放過我的,夫人,帶,帶家裡人走……臣有罪!臣有罪……聖上開恩,聖上開恩……”
這些句子雖含糊破碎,表達的意思再清晰不過。直到這個時候,韓百戶才算是真正放下心來,婚事既然真的有問題,那他便不用擔心熊家的報復,再沒什麼好怕的。
放下心中包袱,他的目光由冷靜轉為興奮,看張來釋的樣子,好像在看一塊大金子,在看行走的功勞。
反觀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