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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錚在醫院待了七天,蘇韻錦心中的兩個自己就鬥爭廝殺了七天。一個聲音在問:當意識到他可能有危險的時候,你為什麼害怕?那種欲哭無淚的恐懼和絕望是出於對一個僅有好感的人的關懷嗎?送他去醫院的途中,為什麼你的手在抖?和失去他的可怕相比,兩個人之間的差距以及那些得失計較是否真有那麼重要?
另一個蘇韻錦卻再提醒著:你在為你的軟弱和感情用事找藉口。你明知道事情沒那麼糟糕,沒有人會死。他和那個非典病人並無直接的身體接觸,這極有可能只是一場小的傷風感冒。憑藉他的家庭背景和章家的這層關係,他完全可以得到最好的照料,而你什麼都做不了。如果你放任自己,走出這一步,就再也收不回腳了。
兩個聲音都義正詞嚴,據理力爭,蘇韻錦疲憊不堪,好像自己也大病了一場。程錚在醫院每天都給她打電話,訴說自己被“囚禁”的委屈和無聊。可是聽蘇韻錦在電話裡的反應始終是淡淡的,再回想入院前她明明對他那麼在意,怎麼也摸不透自己到底在哪兒出了差池。
程錚入院的第二天,蘇韻錦就接到了媽媽的電話。原來前一段時間,叔叔害怕受到非典的波及,覺得在小縣城裡也不安全,便帶著一家三口回到附近農村的老家,那裡交通閉塞,絕少有外來人口,是個避難的好地方,再加上蘇韻錦的新妹妹也出現了感冒症狀,媽媽為了照顧她忙得不可開交,所以也沒能及時和蘇韻錦聯絡上。
“你不會怪媽媽沒有給你打電話吧?”媽媽有些擔憂地說。
“怎麼會呢,你們沒事就好。”
蘇韻錦是真心的,她不怪媽媽,在那種情況之下,媽媽也是沒有辦法。但是她仍沒有辦法控制自己去想,假如爸爸還在,媽媽還只是她的媽媽,他們是否還會暫時忘記了她?程錚出院那天,蘇韻錦還是去了醫院,但是她沒有進到病房區,只是在醫院門口的假山前等候。和她意料中一樣,來接程錚出院的不只她一人,早已有人替他辦好各項手續,陪伴他走出住院部大門的幾個人裡,不乏她眼熟的物件。
比如那個看起來不到四十歲的美麗婦人,蘇韻錦在高三的家長會上就見過一次,所以知道那是程錚的母親章晉茵,她邊走邊與身邊的一箇中年男子低聲交談。那中年人輪廓與章晉茵隱約相似,只不過顯得沉穩許多,如果沒猜錯,他就是衡凱的現任負責人,程錚的親舅舅章晉萌。就連挽著程錚手臂的那個明豔照人的年輕女孩也與蘇韻錦有過一面之緣——她不會忘記,在沈居安第一次牽她的手時,那女孩一直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