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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回來跨越大半個地球,稱得上旅途勞頓,但是司徒玦全無睡意。吳江說她是時差還沒來得及倒過來,算了算,估計有二十多個小時沒好好睡上一覺了,但是他們也許怕把她一個人留在酒店裡,如果睡不著,反倒寂寞,便提議說不如帶她去重溫重溫久違了的國內夜生活,大家找個地方小酌幾杯,反正好友重逢,還有說不完的話,散後各自倦鳥歸巢,正好入眠。
司徒玦欣然應允。她沒有告訴他們,她豈止是二十多個小時沒有閤眼。回國前的那個晚上,她是眼睜睜看著窗外的天空從墨黑一片逐漸發白,一分鐘也沒閤眼,說不出具體為了什麼,就是覺得一顆心倉皇無比,沒個安放處。在飛機上的時候她疲倦得不行,但是一踏上地面,吳江和林靜的接踵出現有如給她注射了一劑強心針,到了現在臨界點已過,反倒一點睡意也沒有了。
到了吳江一早定好的地方,服務生推開廂房的門,站在最前面的司徒玦當場被嚇了一跳,偌大一個包廂,裡面人頭簇動,她毫不懷疑自己是被誤領到別人的地盤,正待退出去,身後的吳江已經步入廂內,回頭看了一眼猶在雲裡霧裡的她,笑著問道:“怎麼了,咱們司徒也被這架勢嚇到了?”
說話間,原本坐著歪著唱著喝著的人們都笑著迎了上來。司徒玦揉了揉眼睛,那一張張面孔,或許胖了一圈,或許平添了魚尾紋,或許禿了前額,或許全然變了衣著氣質,可是細細看下來,哪一張不是她曾經熟識的,那些彷彿遺忘在另外一個世界的人名忽然全冒了出來,就在嘴邊,呼之欲出。
吳江說得對,她被嚇得不輕,很難說那種感覺是意外還是別的什麼,司徒玦毫無防備之下,竟然對這突如其來的熱鬧盈門而心生幾分恐懼,她扮不來乳燕歸巢般的歡快,只能僵著身子站在人群當中,一臉的茫然或是漠然。
好在尾隨司徒玦進來的林靜更為心細,又善察顏觀色,他是在吳江的邀請下陪伴司徒而來的,裡面多半是吳江和司徒的舊友,他並不熟識,但他至少了解司徒玦,這一回,只怕“驚”是有了,“喜”卻未必。他站在司徒玦的身邊,輕輕拍了拍司徒繃緊了的背,司徒好似這才回過神來,綻開了笑臉,一個個地叫出了那些人的名字,很快就投入到他們中去,擁抱、寒暄,一時間熱鬧得不亦樂乎。等到一一招呼完畢,吳江也不忘把林靜介紹給大家。以林靜的身份和他的交際手腕,自如地融入到一個圈子裡面自非難事,這就是一個為了久別的好友迴歸而舉辦的歡聚,激動、融洽、嘈雜、熱切,正是它本來應該呈現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