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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隱著輕輕嘆息的醉語,竟似化作一道無形的軟鉤,徑勾住了穆驍行將離去的步伐。
他僵著雙足,看向顧琳琅,見她醉得鬢雲半散、腮暈緋紅,原先寬大的薄羅紗裙,因扶倚榻柱的嬌慵坐姿,緊緊貼在身上,勾曳得身姿愈發柔軟曼妙,那雙平日裡清透沉靜的雙眸,此刻也因醉泛起瀲灩春|波,嫣然笑意於其中盪漾流轉,端抵是鮮麗明媚,勾魂動人。
穆驍不知自己是否是好色之人,若好色,如今天下美人俯拾可得,卻連半點觸碰的心思都沒有,若不好色,當年如何又知好色而慕少艾,一頭栽在了清麗動人的顧琳琅身上。
他這廂走是走不了了,但也硬扛著不肯近前半步時,榻邊的年輕女子,久等他不來,又似嗔似怨地輕輕嘆息了一聲,而後一手扶著榻柱,一手拎裙起身,似欲下榻向他走來。
但,醉中之人,如何能走得穩,她一腳踩在了自己的裙襬上,眼看就要直直摔倒,一頭栽在榻邊地上。
穆驍見狀,瞬間什麼也來不及想,徑在本能的驅使下,直接大步奔近前去,將正摔下的女子,一把接抱進懷中。
柔軟嬌軀,與自己撞了個滿懷。醉人的香甜酒氣中,女子臂如柔柳地勾摟住他的脖頸,似天真不諳事的小姑娘,有幾分雀躍的,在他耳邊歡聲道:“抓到你了!”
暖熱香甜的氣息,輕撲在頰邊耳後,穆驍感覺自己要死了。
他麻木地將顧琳琅抱坐回榻邊,與她保持一段安全距離,看她像小孩子一樣,一會兒拽拽他的衣袖,一會兒掰掰他的手指,全程目如死魚,心如死灰。
而她,醉眸明亮,粲若星子,在好奇地拽看了他一會兒後,仰頭問道:“你是誰呀?”
穆驍面無表情,“你債主。”
“債主?”她對此很是疑惑,在醉思中,認真低頭想了想後,又抬頭看他,迷離醉眸,十分茫然,“我沒有欠人什麼啊……”
穆驍道:“欠得太多,欠得太久,久到你自己都不記得了。”
她輕輕“啊”地一聲,小小聲緊張地問:“欠了有多少啊?”
若非當年顧琳琅無情背叛,他大抵會與她尋個山清水秀之地,隱居一世,白頭到老,而非因被追殺,不得不負傷逃離京畿一帶,在流落懷州時,偶遇故人,得知自己真正身世,在心中滔天之恨和對權勢榮華的深重執念下,選擇回到荊州晉侯府,從各種有形無形的激烈戰場中,捨命搏殺出來,逐鹿天下,打下半壁江山。
過往的刻骨仇恨與血火崢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