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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頭雨細垂纖草,水面風回聚落花。
夏季的雨,總是來得那麼情緒不定。正如此時夜裡,細如牛毛的小雨輕飄飄像柳絮一樣,若是打傘顯得矯情,若是不打它又綿綿密密落在你身上,悄無聲息溼透你。
段燁霖走進金燕堂門口的時候,這夏雨才剛剛下。
他途徑綺園,就見蟬衣縮在門口,探著腦袋像是在看什麼,他走過去拍了拍蟬衣的肩膀,蟬衣轉過身,先是行禮,然後立起一根手指噓了一聲:“司令,快看,當家的今日奇怪得緊呢。”
學著蟬衣的動作探頭望了過去,許杭一身白色輕紗站在蓮葉塘邊的垂柳樹下,未打傘,淋著雨,不知做些什麼。
蟬衣扒著門道:“今日啊,當家的入了夜才回來,一進門就褪了外衫站在這裡,也不准我們進去半步。司令,你又惹惱他了不成?”
段燁霖哭笑不得:“怎的,在你心裡,他有點不好都是我乾的好事?”
蟬衣努起嘴巴:“您心裡明鏡兒似的。”
不同她多話,段燁霖擺擺手叫她下去,自己便進了綺園。
真是不到園林,怎知春色如許?踏進來的一瞬間,段燁霖宛如闖進一幅古畫之中,又似進了幻境。
垂柳斜木荷花雨,塘上奏揚琴。
許杭側身站在一塊大石頭上,柳樹枝丫上掛著一盞琉璃燈籠,氤氳光暈將他側臉照得如朦朧之月,他微微仰著頭,脖子上的細微汗毛都掛著水珠。
走近了段燁霖才發現,許杭是赤著腳的。白如雪的腳踝與漆黑的石面相稱。
塗香莫惜蓮承步,長愁羅襪凌波去,纖妙說應難,須從掌上看。
他以前讀過一首詩,叫“履上足如雪,不著鴉頭襪”。
那時候他很奇怪,怎麼會說一個人的足像霜雪一樣呢?直到今日他方知詩人不假,就是有那樣的雙足,如冰雕玉琢,好像放在手裡褻玩就會化掉。
許杭眯著眼,輕哼著越劇的曲調。
恰似一塊玉輪在棉絮裡輕輕揉搓,聽得人耳朵也軟了骨頭。
“清清荷葉清水潭,鴛鴦成對,梁兄啊,英臺若是女紅妝,梁兄你願不願,配鴛鴦?”
唱完一句,勾著手,一捻,好似抓著一把扇子般擬物而作:“配鴛鴦,配鴛鴦,可惜你英臺不是女紅妝。”
“穿竹林,過祠堂,前面到了觀音堂。觀音大士媒來做,我與你梁兄來拜堂。”
“賢弟越說越荒唐,兩個男兒怎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