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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晶說:“我並不是聖處女,但一向不贊成男女在肉慾上放肆。”這是二十多年來她頭一次與我談到性的問題。
我有點不好意思。
“子群現在與一個老洋人來往——”
我厭惡地說:“還是外國人,換湯不換藥。”
“前世的事,”唐晶幽默,“許子群前世再前世是常勝軍,專殺長毛,應到今生今世償還。”
我板下臉:“一點也不好笑。”
“你聽我把話說完,那老洋人是學堂裡教歷史的,人品不錯,在此也生根落地,不打算還鄉,前妻死了有些年,於是存心續絃。”
“子群肯嫁他做填房?”我問,“將來老頭的養老金夠花?”
“那你就要去問子群本人,她最近很想結婚似的。”
我與唐晶聯同把子群約出來。
她見到我很歡喜,說到婚事,子群將頭低下,“……他大概還有十年八年退休,以後的事也顧不得。宿舍約有兩千多尺大,環境極佳。你別說,嫁老頭有老頭的好處,一不怕他變心,二可免生育之苦。教書是一份非常優美但是沒甚前途的工作,如錢不夠用,我自己能賺。”
我頷首。
她自己都能想通了,也好吧。
“事情有眉目的話,大家吃頓飯。”我終於說。
那一天以後,陳總達的妻開始每日來接他下班,走過我桌子旁總是鐵青著臉,狠狠地瞪我一眼,一副“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偷我老公?”的樣子。
我不知道是好氣還是好笑,最後還是決定笑了。
老陳像是洩氣球,日日一到五點便跟在老婆身後回家。
老陳妻長得和老陳一模一樣,夫妻相,只不過老陳的臉是一隻胖橘子,而他的妻子一張臉孔似乾瘦橙。好好的一對兒,我也不明白她怎麼忽然就不再瞭解她丈夫,許是因為去年老陳加了五百元薪水的緣故吧,錢是會作怪的。
這女人走過我身邊的時候,隱隱可聞到一陣油膩氣,那種長年累月泡在廚房中煮三頓飯的結局,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誰說我不是個幸運的女人?即使被丈夫離棄,也還能找到自己的生活,勝過跟老陳這種男人一輩子,落得不瞭解他的下場。
不久陳總達便遭調職,恐怕是他自己要求的。
他走的那日,中午我們一大夥人訂好午餐歡送他。
連布朗這狐狸都很安慰地對我說:“老陳總算走了。”
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