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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與前夫有說有笑的,居然不打不相識,成為老友了。我就做不到這一點,我這種人一輩子記仇,誰讓我失望,我恨他一生。”
我呆了一下說:“恨也要精力的。”
“你真看得開,幾時落髮做尼姑去?”
我笑眯眯地說:“唐晶,我認識你三十年,卻不知你心恨誰,你倒說來聽聽。”
“啐!”
我又嘆口氣,“其實史涓生也不是奸人。”我撐著頭想很久,“大概我也有失職的地方。”
過沒幾天,涓生便把房子的餘款給我送過來,我感慨萬千,為了這棟房子,過去一年間省吃省用地付款,甚至連今次安兒回來度假,我也借用唐晶的車子。不要說是奢侈品,連普通衣物也沒添置一件,那些名店在賣些什麼貨色,我早已茫然,真應了齊白石一顆閒章上的話:“恐青山笑我今非昨”。
而奇怪的是,我也習慣晚上開會開到八點半,心痛地叫計程車過隧道,到了公寓便一碗即食麵,上床睡覺。有很多事,想來無謂,明天又是新的一日。
我手中拿著涓生給的本票,轉來轉去地看。
如果我是一個爭氣的女人,我應當將本票撕成兩邊,再苦苦掙扎下去,但我的勇氣完全是逼出來的,一旦獲得喘息的機會,便立刻崩潰了。
吃足十二個月的苦,也太夠太夠了吧,自然我們可以在患難中爭取經驗,但這種經驗要來幹什麼?成大器的人必先得勞其筋骨,我還是做一個小女人吧,這已是我唯一的權利了。
我把支票交給銀行,說也奇怪,整個人立刻有說不出的愉快。
史涓生始終是幫我的,他出沒如鬼魅,但他始終是幫我的。
兩星期的假期完畢,送女兒回加拿大的時候,我禁不住大哭起來,實在是不捨得她,並且一年來未曾好好地哭過,乘機發作。
唐晶說:“有那麼好的女兒,真羨煞旁人,還哭。”
安兒囑我儘快去看她。
我說:“儲蓄如建萬里長城,我會盡力而為。”
安兒一走,我落寞。
唐晶說:“始終希望有人陪,是不是?”
我不響。
“看樣子你始終是要再結婚的。”
我說:“有機會的話,我不會說我不願。”
“吃男人的苦還沒吃夠嗎?”
“你口氣像我的媽。”
“你很久沒見你媽媽了。”
“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