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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身後握住她的雙手,引著她將弓開滿。
惟如此,那脫手的一射方能不偏不倚,正中鵠的。這一射不能有一點差池,非中不可。右手的挽力乍然鬆脫,箭方離弦,身後便起了喝彩。這一箭眼看著要正中濯纓左心,斷無偏差。
海市,果然是你。
濯纓拍馬直直向西,迎著半沒的巨大落日,彷彿只要再加鞭跑上半個時辰,就能跑進太陽裡去似的。蒿草自身側颯颯倒伏,如同破浪迎風。他不能躲閃,海市這一箭非中不可。那孩子自小騎射天分過人,他信她,一定能中。
犀利之聲破空而下。
強勁的力道呼嘯著刺入後背,濯纓的身子猛然向前一弓,跌下馬來。溫熱的液體,淋淋漓漓淌了滿背。
“濯纓,這是我與你打的最後一個賭。若你相信海市平日待你的情分,信她寧可抗命也不願殺你,咱們就賭這一場。若是贏了,你便贏得自由,還有——這七千裡瀚州。”身體騰空而起的時候,那個男人的音容依然歷歷在目。
他趴伏在潮潤的土地上,聽著迦滿人的馬蹄聲將他圍繞起來,徵軍疾馳而去。他支撐著身子,艱難地坐起身來,箭依然深深紮在背上。濯纓拔劍削斷箭桿,將右手探到左脅下,解下了貼身銀壺,稜角分明的唇邊浮現一絲苦笑。
義父,你這一生,竟是從未失算。
箭頭穿透了銀壺,酒漏出大半,而他的傷口,不過半寸深淺。
他無聲地大笑起來,滿面是淚。
我與海市各自一意任性行事,到頭來,原來事事皆如你計算。我們苦苦與天掙命,不過是不知身纏絲線的傀儡,唱著你點的戲碼。
織造坊主事施霖畏瑟地站著,看著那些纖細得不似男子的手指,在眼前沉香桌上隨意叩出一串響動。
“想不到……這老狐狸。”年輕男子收起了一貫的嬉笑表情。“我們費盡心思揀選的兩隻上好蒼隼,反而成了他局中的踏腳石。現在可好,這方濯纓投身關外,因身負刺殺徵朝皇帝的死罪,鵠庫庶民非但不疑心於他,更當他是個忍辱負重十五年的少年英傑。方諸這一手算盤,呵,打得實在精細。”施霖的胖臉漲得通紅:“是小、小的不夠伶俐……沒想到方諸為了將禍水引到殿下身上,竟連那柘榴也殺了……小的本該想到……”昶王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說。“這倒不怪你。那盲女不死,方濯纓回瀚州後一樣是要與我們作對,多了盲女那一條命,不過是使他心意更堅罷了。就好像——就好像牡丹姊姊不死,我一樣是不能任旭哥這樣下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