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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昶王揚起秀麗的眉目來,微微一笑。“啊呀,本不該與你說這些的。”施霖周身從裡涼到了外。
當年鄢陵帝姬目睹民間伕役稅賦沉重,痛恨帝旭暴虐無道,因勸說昶王弒帝自立。昶王自覺羽翼未豐,時機未足,人前人後有意擺出嬉浮模樣來,竟連鄢陵帝姬亦瞞過了。帝姬憤然而去,數日後自攜鴆酒與帝旭對飲,不料為黑衣羽林所阻。鄢陵帝姬脫逃,禁軍追趕至外城角樓,帝姬身中兩箭,自拔了穿胸的箭鏃,從五丈高的角樓一仰而下,跌死於永樂大道街頭。為求保全昶王,詭稱是汾陽郡王庶女,死不瞑目。
“如今也就只有等明年開春,左菩敦王如約佯攻黃泉關,趁著京中防衛空虛……”手指依然叩擊著桌面,燈影下的年輕男子露出幽冷的笑。“不過,在那之前,一定要將方諸的爪牙全數斬斷。牡丹姊姊她實在太傻,空有膽色,智謀全無——不過,我總要讓她死得值得。”偽帝姬死,府內絃歌不改,賓客大醉,王有召侍寢。
天亮問曰:“吾夜來醉語否?夢囈否?”美人對曰:“否。”王曰:“妮子機伶,亦只到今日。”拔劍殺之。
——《徵書·列王紀·百卅一·昶王》因追緝蠻人奪罕,海市錯過了回黃泉關的時日,瀚北大雪阻途,只得南渡,在東陸耽擱到來年開春。
迴天啟的途中,她在赤山城外病倒了。到驛館的時候,人已經伏在馬背上,一氣昏睡不醒。請了郎中來診治,延至別室看茶開方,說是風寒內侵,女孩子家氣血兩虛,順便開個補養方子。符義聽了不說二話,重金賞了郎中。郎中回家當夜暴斃,得來的打賞銀錢恰好操辦喪事。
方子確是對症,卻不見得高明。海市的燒漸漸低了,只是難退,符義留了幾個人在驛館照料,待她痊癒後再追上大隊。她倒對自己不管不顧,九月天氣初涼,依然披著單衣四處走動,亦不知道避風,燒總也不退。迴天啟的日子,也就一天天地延宕下去。
到了十月,新添了咳嗽的毛病,發燒時好時壞。她並不焦急,彷彿遲一點回京也好似的,將照顧她的兵士一個一個遣了回去。
十一月,鵝毛雪鋪天蓋地而來,海市每日依然在驛館後院習射。
眼中恍如無箭,手中恍如無弓,心靜似水。新的一箭,將舊的一箭從翎羽破到鏃頭,劈為兩半。反反覆覆,只有一個靶心,殘箭漸漸攢成一束,初看神乎其技,久了便十分無聊。
在驛館幫傭的十五歲女孩名叫小六。有時小六端著盆子經過廊下,會佇足看她挽弓射箭,飽滿的臉頰凍得透紅,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