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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含著些晶瑩的意思,海市只有暗自苦笑。
有一日,小六不知為何壯起了膽子,怯怯來詢問海市的生辰,海市隨口告訴了她,她卻又侷促不安起來。猶豫片刻,扭捏地從懷裡摸出一枚“柏奚”來。海市曉得,所謂“柏奚”,是柏木製成的三寸人偶,每當孩童出痘或是家人久病,平民人家多半會隨手做一個柏奚,在心口寫上病人的名諱生辰,將人偶劈裂兩爿,意在讓柏奚替病人承受災厄。小六不會寫字,只得讓海市自己寫上。海市並不十分相信這些巫蠱玩意,看小六興沖沖的模樣,亦不好拂她的興致。寫好後,小六便將那人偶擺在劈柴樁子上,用斧子一劈兩分,又慎重地拿到灶膛裡燒化了,歡歡喜喜將燒出的灰燼捧來給海市看。怪的是,那之後海市的病果然有了起色,發熱的日子漸漸少了。
小六出生的時候,儀王之亂當已平定。赤山郡光復較早,加之天然富庶物產豐足,人民亦不會像海市的父輩那般,土地枯鹼耕種無獲,只得淪為珠民,在風濤鯨鮫中討一份生活。這女孩雖然出身微寒,幫傭過活,卻趕上了十幾年平靜的日子,得以一派純真地成長。大約她不會知道,那一點鮮豔青春的顏色,加上那分天真,在亂世中亦會成了她的禍端。
或者就這樣以武立命,做一輩子男人也好。再捱上二十年,待到容色衰老,便連這一點被少女注目的煩惱也不會有了。念至於此,海市自己也覺心灰,淡淡搖頭一哂。
前邊驛路上人聲馬聲,老軍曹扯起破鑼嗓門喊那幫傭女孩,“小六!小六!”小六慌慌答應一句,趿著鞋子啪塌啪塌地迎著聲音跑了過去。大雪天沒別的客人,全是跑文書急牒的軍吏,招呼起來總是特別費勁,進門就嚷嚷著溫酒來,餵馬去,替軍爺把斗篷烤乾,拿飯來老子吃了趕路,總得叫小六折騰上半個時辰。
海市仰頭看天,雪片茫茫灑灑,棲落唇上,漸漸融為一點刺人的冰寒。那混沌的天,卻是怎麼也看不清楚了。
廊下的破地板又是一陣啪塌啪塌響動,海市側目看去,小六竟又折了回來,手裡揮舞著一封書簡,老遠嚷道:“方大人,你的信。”遞過來時手指相觸,漲得她滿臉通紅。
海市窘迫地接過書簡,邊走邊拆。書簡極薄,封套上落了下款,簡單一個“方”字。與他三個月未通音信,於海市是少有的事。她微微咬齧下唇,顯露出少年般的負氣神情,探進兩個指頭,將內裡的紙張抽出來。
小六興致勃勃跟在她身後,忽然詫異停住。眼前那年輕將軍驟然間背脊硬直,又像被刺到似地,猛然鬆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