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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
把它們都寫下來,就是龍城。那個世界是我的,我創造的。
為什麼要寫作呢?因為那是件讓我快樂的事情。——在開始寫《西決》之前,問題和答案都是這麼簡單。可是自從《西決》開始,我從寫作裡獲得的痛苦越來越多,多到有一天我突然發現,“快樂”和“快樂”之間,居然隔著那麼漫長的距離,這一路的地貌,複雜到我無從判斷。因為我再不能像當初那樣,簡單天真的相信著:自己認為對的東西,就一定是美的。內心深處,早已開始質疑自己的審美標準,質疑自己深愛的東西的合理性,質疑我所追求的那種小說的意義……有那麼多時候,我都想找個人跟我談談這個。我不需要任何虛妄的鼓勵和安慰,不需要任何人跟我說“我相信你能做到”,我只想有人能看得清我掙扎在一個泥潭裡,那或許並不是沼澤一般的絕境,卻足夠摧毀我世界裡的每樣東西。
可是人們都驚訝地跟我說:“你對生活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你已經從寫作裡得到了那麼多。”交談的慾望往往就在這一刻煙消雲散,我笑笑說:“別理我,我發神經,喝酒吧。”於是大家參差地碰杯,他們沒注意到我其實根本沒有端起我的杯子。我看著有人醉了,有人流淚,有人嘆息,我就會突然開始強烈的想念我小屋裡的那張書桌,我的電腦和檯燈。像鄉愁那樣地想念。也許每個人的人生都經歷過這種深淵一樣的瞬間,清醒著默默地求救,身後甚至還配著沒心沒肺的音樂。
在《西決》裡,我告訴自己忍耐,並試圖說服自己忍耐的盡頭就看得見一直在那裡等著我的意義;在《東霓》裡,我受夠了,我告訴自己就任性這一次,就盡興這一次,也許真正的天才醉了以後,上天贈給他們的就是妙手偶得,但是我,可能得到的只是黑夜盡頭陽光照亮的那桌慘不忍睹的殘羹。去年夏天,在某場東霓的籤售會上,我一遍遍在扉頁上寫我的名字,然後就接到了一條簡訊,是一個朋友發給我的,簡訊的內容是:“看完了《東霓》,你真的還好嗎?你是不是應該停下來一段時間,暫時不要寫了,如果你需要面對一下你自己心裡的惡意跟痛苦,我陪你。”我看完了,繼續簽名,一邊眨眼睛,把眼淚壓回去。
我想我還是幸運的。因為還是有人看見了。
現在,我站在《南音》的盡頭處,暫時還無法相信一切都已結束,暫時還無法覺得雲淡風輕。我不想簡單地解釋我把什麼東西放在了《南音》裡,因為——因為我已經拿出來了所有我可以放進去的東西。這句話顯然不能作為“內容提要”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