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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樣的牧師:他們的拉丁文有理由要受到懷疑,他們的佈道詞摘自眾所周知的經文章節,可是在有困難的時候,人家都樂意去聽他們佈道,因為他們能以和善的目光和親切的言詞對待所有受苦的人。就連漢斯的父親,儘管他竭力隱藏自己內心對漢斯的氣憤和失望,他也不是漢斯的朋友和安慰者。
因此漢斯感到很孤獨,感到自己被人嫌棄。他坐在小花園裡曬太陽,或者躺在樹林裡追逐他的夢境或痛苦的念頭。讀書也排除不了他的苦惱。因為一讀書,馬上就覺得頭痛眼痠,而他那些書隨便拿哪一本,一開啟來,修道院的那些魅影和恐懼情緒就會出現,把他推入令人窒息的、可怕的幻境裡,用燃燒的眼光盯得他動彈不得。
在這種憂慮與孤寂之中,另一個幽靈以虛假的安慰者面貌出現,接近了這個患病的少年,漸漸地同他熟悉,變得不可缺少了。那就是死的念頭。搞枝槍或者在樹林裡某個地方掛根繩索並不是難事。在他散步的路上這種念頭幾乎每天都伴隨著他,他察看了個別幽靜偏僻的地方,終於發現了一個可以恬靜地死去的好地方,並且最終決定那裡將是他了結此生之處。他一再到那個地方去,坐在那裡想象自己以後有一天被人發現死在這裡而感到一種少有的快慰。掛繩索的粗樹枝也選定了,還試了試它是否結實。再也沒有什麼障礙了。他又斷斷續續地草擬了一封給父親的簡訊和一封給海爾納的很長的信。這兩封信應該讓人在屍體上發現。
這些準備和一種有了著落的感覺對他的情緒發生了有益的影響。他坐在那根不祥的樹枝下面度過某些時刻,壓抑之感消失了,一種幾乎是愉快的感覺湧上心頭。
為什麼不早就吊死在那根樹枝上呢?這一點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主意已定,他要死了,這是決定了的事。想到這些,他覺得很舒暢,因此他並不拒絕在最後時刻盡情地享受一下美麗的陽光和孤寂的夢境,就像人們長途旅行之前喜歡做的那樣。反正一切都已安排妥當,哪天動身都行。同樣,在原來的環境裡再任意地稍微呆一陣子,面對面地看看這些對他的可怕決心還一無所知的人,這對他也是一種苦澀的快樂。每次他碰到醫生,總不由得心裡想道:“嘿,你等著瞧吧!”
命運叫他為他自己陰暗的企圖感到高興,它看著他每天從死神的杯中享用幾滴歡樂和活力之酒。原因可能並不在於這個生命是傷殘的、年輕的。然而這個生命應該先畫完它的圓圈,不該在它淺嘗一下生活中的苦樂之前,就讓它從平面圖上消失掉。
那些無法擺脫的、折磨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