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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h;—彷彿他們之間已經相隔萬里。
接下來的幾周恍若幻夢。辛格整天在珠寶店後面的工作臺旁埋頭幹活,夜裡獨自回家。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睡覺。剛剛下班回家,他就躺在自己那張帆布床上,試著小睡片刻。半睡半醒之間,他進入了夢鄉。所有的夢裡,都有安東尼帕羅斯的身影。他的雙手神經質地抽搐著,因為在夢裡,他一直在對他的朋友訴說,而安東尼帕羅斯則一直看著他。
辛格努力回想認識這位朋友之前的歲月。他努力對自己講述年輕時發生的某些事情。但是,他努力回憶起的這些事情,似乎沒有一件是真的。
有一件特殊的事情,他回想起來了,但對他根本不重要。辛格回想起,儘管他從小就聾了,但他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啞巴。他很小的時候就成了孤兒,並被送進了一家收留聾兒的慈善機構。他學會了手語和閱讀。九歲之前,他可以用一隻手以美式手語與人交談——也能按照歐洲人的方法打雙手手語。他學會了解讀別人的口形,理解他們所說的話。最後,他被教會了說話。
在學校裡,他被認為非常聰明。他學習功課比其餘的學生都要快。但他從未習慣於用嘴說話。這對他來說很彆扭,覺得自己的舌頭在嘴裡就像一條鯨魚。如果用嘴巴與人交談,從對方臉上茫然的表情中,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想必就像動物的聲音,或者自己的言語中有某種令人討厭的東西。對他來說,努力用嘴說話是痛苦的,但他的雙手隨時都能說出他想說的話。二十二歲那年,他從芝加哥來到這個南方小鎮,馬上就遇到了安東尼帕羅斯。打那以後,他再也沒用嘴說過話,因為與他的這位朋友在一起,他無需動嘴。
除了與安東尼帕羅斯一起度過的這十年時光,其餘的似乎都不真實。半夢半醒之間,他非常真切地看到了自己的朋友,醒來之後,一種錐心的孤獨感油然而生。偶爾,他會收拾一箱子東西寄給安東尼帕羅斯,但從未收到任何回覆。幾個月的日子就在這樣的空茫和夢幻中度過。
春天,辛格身上發生了變化。他無法入睡,身體焦躁不安。每到夜裡,他會在房間裡單調地走來走去,無法消除一種新的活力感。就算能休息片刻,也只是在黎明之前的那幾個小時——那時候,他會昏昏沉沉地陷入沉睡中,直至早晨的光線像一把彎刀,突然刺入他睜開的眼瞼裡。
他開始在鎮上到處瞎逛,以此打發夜晚的時光。他再也不能站立在安東尼帕羅斯住過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