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2/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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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愛情、夏晨和冬夜的畫冊,便不復存在。是啊,是時候了,他該再做點什麼,創造點什麼,以便留傳給後世。
時至今日,他的一生,他所有這些年在人世間的漂泊,都很少留下什麼成果。所剩下的,僅僅是他在尼克勞斯的工場中完成的幾尊雕像,主要是那個聖約翰;除此而外,便是存在於他頭腦中的這個畫冊,這個非現實的由美好而痛苦的回憶構成的形象世界。他能成功地從這內在世界裡挽救出點什麼,使其變成客觀的存在嗎?或者將一直這麼繼續下去:永遠是新的城市,新的景色,新的女人,新的經歷,新的形象,一個接一個堆積在他心中,除了使他煩躁和痛苦,同時也給他一種美好的充實感以外,就什麼也不讓他得到呢?
被人生愚弄是夠可悲的,它叫你哭笑不得!人要麼活著,享受感官的快樂,飽吸夏娃母親的乳汁,這樣雖然活得很逍遙,但難保一死之後便無影無蹤,恰似林子裡的蘑菇,今朝還鮮豔奪目,明日便腐爛成泥;要麼就反抗生命之無常,把自己關在工場裡,為匆匆逃去的生命建造一座紀念碑,這樣就必須放棄生活享受,僅僅淪為一件工具,雖然做著不朽的工作,自身卻枯萎下來,失去自由、生命的充實和樂趣。尼克勞斯師傅即屬於後一種人。
唉,人生要是整個只有一種意義,享樂與事業兩者可以兼得,而不為這乾癟的“要麼這樣——要麼那樣”所分裂,該有多好!創造,但不以生活為代價!生活,但不放棄高尚的創造!這難道壓根兒不可能麼?
也許對某些人來說是可能的。也許有這麼一些丈夫和家長,他們既忠誠,又不失去感官的享樂。也許也有這麼一些安居者,他們的心並不因缺少自由與冒險而萎靡不振。也許!可他從來連一個也不曾見過。
一切存在似乎都是二元的,都基於某種對立;人要麼是女人,要麼是男人;要麼當流浪漢,要麼當小市民;要麼富於理智,要麼富於感情——那兒也見不到呼與吸同時,男和女同體,自由與秩序並存,衝動和理智共生;人總是顧此失彼,但失去的卻往往與得到的一樣重要,一樣可貴!婦女們的情況也許好一些。自然把她們造就成在歡娛中便結出果實,在享受愛情的幸福時便得到孩子。男人卻不這麼容易有所收穫,只能永無休止地渴慕。如此創造萬物的上帝,他對自己的創造物是氣惱呢,敵視呢,或是幸災樂禍地嘲笑呢?不,上帝對他造的鹿和魚、鳥和花、森林和四季並不氣惱。可惜的只是他的創造未能始終如一,說這是他本身的失敗和缺陷也罷,說這是他有意以這樣的缺陷來激起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