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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與從前,有些不一樣了。”劉一手點下一枚黑子,封住了皇甫惟明奔逃中的白棋。
兩人坐在四方館二樓弈棋區一間名為“暗雪”的雅室裡對弈。
皇甫惟明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那張因風吹日曬而顯得粗糙且脫皮的臉,淡然開口:“草莽之地,風沙狂烈,陽光熾熱,每日還要巡防,久而久之,自然成了這副模樣。不過,我倒覺得這樣挺好。身為男子,面容粗獷亦非壞事,此次歸來,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煩。”
啥意思,難道還是嫌自己先前招蜂引蝶了?真是哪來的自信啊,劉一手不以為意:“你誤會了,我說的不是外貌。”
哦,頗為意外,皇甫惟明顯然有些遲疑,隨即又好勝心起:“我方才所說的,亦非外貌。”
劉一手啞然,這樣子與他那個好兄弟倒真是一般無二。
皇甫惟明一本正經:“經歷過鮮活的戰場,世人都會變。戰爭從來不是戰報上的文字,而是帶著溫度的血、不可避免的死亡、瘟疫和廢墟。” 他在棋盤上點下一枚白棋,從劉一手黑棋的圍追堵截中死裡逃生:“戰爭是個吞噬生命的怪物,製造黑暗的鬼怪,如果有辦法止戈息戰,或是用最小的代價換取和平,我願為之。”
劉一手第一次認認真真地凝視皇甫惟明。
這次重逢,皇甫惟明確實與先前不一樣了。
人還是那個人,高大挺拔,英俊威武,肌肉線條分明,渾身散發著力量和堅韌,但神情不一樣了,特別是那雙眼眸。
明州初識時,他的眼神裡始終透露著陽光、勇敢、不屈,即便是在陰暗潮溼的牢房裡。而現在,似是蒙上了一層陰翳,雖也是堅毅的,只是不經意間透著另有一股殺戾、厭倦、動搖等情緒混雜其中。
所以,前番戲臺下的那番爭論中,他是贊成以犧牲一人、哪怕是柔弱女子和親去換取邊疆安定的,所以現下,劉一手倒也不覺為奇。
劉一手捻著黑子,做沉思狀,在原地絞殺白棋和另闢圍地開創新局面上游移,皇甫惟明的心也就跟著搖晃。
皇甫惟明意識到自己於棋盤上的窘迫,苦笑一下:“沒想到,你的棋藝還真挺不錯的。”
劉一手點下黑子,黑棋另闢蹊徑。
而後,抬眼看向皇甫惟明:“從你曬脫皮的臉,脖頸處剛癒合的傷口,乾裂結痂的虎口,我能猜到你在沙場上經歷了什麼,這些本就寫在明面上,無需多問,我是想說……”
皇甫惟明有些懵,略帶緊張地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