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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的伴讀,臨淄王的妻妹,燕臨的玩伴,蕭定非的靠山,我的學生——你在怕什麼?”
他每一句話都敲擊在她敏感的神經上,在“我的學生”四字一出時,姜雪寧腦海中那根緊繃的顯終於“嗡”地一聲斷裂!
這天底下誰都可以——
唯獨謝危,絕不是她敢沾染!
此刻的她便如同一隻被逼進了死衚衕的獵物,面臨著步步靠近的猛獸,必須要張開自己身上每一根利刺,繃緊自己身體每一個角落,方才能使自己鼓起那少許的勇氣,睜大微紅的眼,對他道:“放開我。”
她沒有再喚“先生”了。
謝危的眼底那絲絲縷縷的戾氣終於悄然上浮,聲音卻比方才還輕:“張遮不還在麼,為什麼想要離開京城呢?”
若往日提起這名字,姜雪寧心裡或會湧起些許不可為人道的甜蜜,然而前日說開之後,這個名字所能帶給她的便只剩下無可挽回的遺憾和可望不可即的刺痛!
謝危踩了她的痛腳。
她開始用力地掙扎,瞪視著他,咬緊了牙關尖聲道:“與他有何干系!我是多壞的人,多糟糕的心性,先生不早一清二楚嗎?鄉野裡的丫頭哪兒登得上大雅之堂!京城本不是我該待的地方,在這裡的每一日都如躺在油鍋裡,不得一日安生,從無一日自在!我憑什麼不能離開?”
每一日都如躺在油鍋,不得一日安生,從無一日自在。
謝危眼睫覆壓,凝望著她。
卻覺她這困獸猶鬥的姿態十分可笑,甚至讓他失望,平緩的語調裡是一種冰冷的辛辣:“懦夫才作此想。寧二,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胡鬧了。”
姜雪寧伸出手去掰他的手。
他動也不動一下,只覺她這般歇斯底,避他如避蛇蠍,視他如洪水猛獸,可他卻不知自己到底哪裡叫她如此懼怕……
那一刻,竟湧上幾分悲哀。
他到底放低了聲音,輕道:“寧二,留下來吧。”
姜雪寧淚湧上眼眶:“放開我!”
謝危恍若未聞:“公主去和親了,我答應你的事沒有做到,還要還你的恩,欠著你一命。”
姜雪寧無法掙脫他,哽咽道:“不要你還了,我不稀罕!”
謝危想起了很久以前,那分明厭憎他的小姑娘看他病得糊塗,成日裡淚流。待在他身邊,怕他死在她邊上,同一個死人共處;想出去採藥,又怕野外的山魈,夜行的豺狼。
那一天是節氣裡的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