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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裡越見寒冷,高處更是飄了白雪。
那小姑娘哭了一宿哭累了。
他迷迷糊糊醒來,清晨裡卻不見人。
直到日中,才瞧見一團白影從洞外走入。她滿身都是寒氣,頭上肩上都是雪,兩片嘴唇青紫,不知從哪裡採了草藥,哆嗦著手去打火石。可這天裡的樹枝都溼透了,她點不著,卻沒哭,只一點點將藥草咬碎了,擱進那不知從哪處墳頭撿來的一角破碗裡。
他的刀插在石縫裡。
她花了好久才拔了出來,哆嗦著在自己手腕上劃了一道,那豔紅的血便汨汨淌出,蜿蜒著墜入那一角破陶碗,和深綠的藥草混雜在一起,成了濃重的墨紫。
然後才端著碗湊到他唇邊。
少女白生生的臉上沒有半分血色,用帶著哭腔哄他:“莊子上來過一個很厲害的大夫,用這個方子救活過死人,你把藥喝了就好了……”
死人怎麼能救活?
多半是招搖撞騙的神棍。
他至今難以分辨,那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夢。
只有那極端澀口的藥草混雜了鮮血時鐵鏽般的腥苦味道,不時從記憶的深處流湧而出。
後來他燒過了,好像就好了。
那小姑娘卻糊塗起來。
他出去探路,找些吃食,她卻總拽他袖子,意識昏沉,嘴裡卻還夢囈似的抱怨:“我就知道,你好了要自己走……”
不得已,便軟了心腸,揹著她一腳深一腳淺地走。
可她還覺得他不是好人,會丟下她走。
他只好將已然髒汙的衣袍撕下窄窄的一條,一端系在她的手腕上,一端綁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後告訴她:“現在我同你綁在一起,誰也不能先走,我在。”
她的夢囈才慢慢停了。
謝危回想,那真是他二十餘年裡最瘋狂、最傻氣的時候。
冥冥中彷彿有那麼個信念——
相信在那等絕望的境地裡,尚能尋覓一線生機。沒有琴與書,沒有刀與劍,沒有天教,沒有朝廷,沒有身世,也沒有復仇,只有浩蕩天地,兩個想要活下去的人。
可姜雪寧說,不要他還了,她不稀罕。
冰冷裡藏著厭憎,多像是後來在京城偶有幾次與她照面時?
謝危竟覺胸腔裡一陣絞痛。
這痛楚來得如此迅疾,又如此陌生,以至於他還不及分辨,就產生了一陣的眩暈和恍惚,只道:“不要也沒關係,京城裡什麼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