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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瀲套了半天,朱順子把話兒一籮筐全倒了出來。
朱順子是個鄉下土財主的小少爺,來京本是為了科考,考了四五年硬是金榜上最後一名的後腦勺都沒有望著。閒著沒事,去聽了幾耳朵茶館裡說書的瞎侃,說什麼一旦進入東廠,兩年就能成為有人打鹵簿吆喝開道的大老爺。他一咬牙一狠心,遞了名簿,當了人人得而誅之的閹狗。事實證明,他被騙了,幹了一年半,升遷的影子都沒有見著,還在小幹事的位子上蹉跎著,只比地痞流氓好那麼一點兒。
為了出人頭地,他花了一大筆錢搭了一條線直通魏德跟前,憑著小時候偷苞米捉泥鰍的小聰明放在魏德面前現眼。正好燕小北也在邊上,燕小北是東廠卯字顆下的幹事,家裡開生藥鋪。朱順子隸屬醜字顆,兩人打過照面,沒怎麼說過話,只聽說燕小北刀法很了得,每回在衙門裡的校場比試總能得一片好彩。
兩個人跪在衙門裡求魏德給一份差事,魏德眼皮子一撩,用茶杯蓋拂了拂茶沫子,道:“成,沈玦可認得?去,把他的人頭給咱家送來。”
沈玦的腦袋沒拿回來,自己的腦袋倒差點沒保住。想到那天刺殺,朱順子到現在還是心有餘悸。朱順子不斷強調沈玦的刀法是如何的變幻莫測,他自己就不必說了,可連燕小北在沈玦手下都沒有走過五招。兩個人屁滾尿流趕著跑了,幸好沈玦家僕散盡,獨身一人,沒有追出來。
沈玦是個刀術天才,夏侯瀲從小就知道的。他沒再說話,兩個人在雲仙樓分了手。
朱順子回家收拾包袱,夏侯瀲乘機幫阿雛把燕小北的屍體處理了,然後到城門趕上朱順子,沿官道向嘉定快馬疾行。清晨啟程,一路經過了三個驛站,換了三匹馬,到了星夜,正好到了十里村驛店。
畢竟只是個郊外的村驛,不大,一間正廳,一間後廳,左右五間廊房,後面蓋了十間馬房。放眼黑漆漆的夜幕,唯這一處紅漆大門前吊兩盞紅燈籠,幽幽地發著光。再往前走十幾丈才能看見別的人家。進到廳裡,幾張油膩膩的烏漆桌子,上邊兒放一盞小油燈,有不知名的小蟲子沒頭沒腦地撞進去,燒成灰。這驛站除了他倆好像沒別的官員下榻,他們吃飽了飯,各自回屋睡了。騎了一天馬,實在太累,朱順子早就撐不住了。
夏侯瀲卻睡不著,他點著燈,把魏德託他們交給福王的信翻來翻去。為了保密信封沒有署名,用蠟密封,裡邊兒估計只有一張紙,放在手裡輕飄飄的。
他覺得這事兒不大對頭。
福王是大殿下,據說是個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