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們和讀過浪漫主義的縣長老頭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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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膽略和果斷精幹,雷厲風行的作風。他這麼一宣佈,五條漢子就一齊撲過來搶話筒,他們都想第一個發言,都想出大風頭,他們內心沸騰的虛榮使得他們誰也不肯相讓,而竟要爭個你死我活的勢頭。在搶奪中,人人都使出了自己的絕招:踢下身、搔胳肢、鷹爪功、使腳絆、吐唾沫,無奇不有,五隻黑爪把個話筒抓得嚴嚴實實。一個極為瘦弱的小個子捱了一下鷹爪功,被甩了出來,他坐在地毯上氣得發瘋,嘶啞著喉嚨要挾:若不讓他第一個講,他便就地撞死算了!這時我們德高望重的縣長一聲大吼,那四個人都愣住了,不知不覺地鬆了手。縣長拿起話筒,建議用丟骰子的辦法來確定發言的先後,“啊,這古老的民俗!”他激動得熱淚盈眶,“古老的民俗,創作怎能離得開它?古老的民俗……開始吧!”五個人這才嘟嘟囔囔,敢怒不敢言地服從了。官員們冷眼旁觀,一個個搖頭長嘆:好日子是一去不復返了,產生巨人的時代再也不會有了,瞧這些寄生蟲!瞧他們的縣長變成什麼樣子了?一個酗酒的老傢伙,成日叨唸“古老的民俗”,他讀過浪漫主義!他們耐心耐煩地保持莊嚴的沉默,想等著看這五個傢伙還有何種伎倆,他們根本不是自願到這裡來開會的,他們今天都有好多重要的、正經八板的工作要做,可是縣長,讀過浪漫主義的老頭子,非要把他們叫到這裡來和這些人一起出洋相,瞧瞧鬧出什麼笑話來了吧!
原計劃開一天的會議令人不能置信地開了五天。因為這五個人,一旦輪到自己拿起話筒,就霸著不肯放手。他們的想象充分的膨脹起來,認為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到了,不趁此機會充分過癮,那可是個大傻瓜!他們東扯葫蘆西扯瓢,雞毛蒜皮,張三李四,嘮嘮叨叨,說個沒完,越說越有味,越不想停下來,要不是為飢腸轆轆所中斷,也許競要持續個把月都說不定,就是持續一年都是可能的。不要以為他們會有什麼聽眾觀念,對這些無賴來說,聽眾根本就不存在,既然縣長給了說話的機會,這就是說可以厚著臉皮大鬧特鬧了,他們早就想要講話了,尤其是對著話筒講,這方式太妙了,妙極!他們暗中憋著勁,用那種貌似真誠,實則虛偽透頂的語氣開口了。喋喋不休地都說些什麼呢?似乎千篇一律,全是關於自己一生中所幹的蠢事,一個比一個囉嗦,一個比一個繁瑣,聽了老半天,什麼新鮮事也沒有,他們自己倒如醉如痴的(或故作如醉如痴狀),至於聽眾,誰個有耐心去聽到底,他的神經不抽風才怪,我們僅在此摘錄兩小段就可以看出這些發言是些什麼玩意,對人的神經有著何等厲害的殺傷力了。這是獨眼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