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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一陣戰慄的麻木。
“媽媽來了,爸爸,你要不要和她說話?”
他迅速地加入了陳至臻的遊戲規則,說:“不。”
除夕過後六個星期,那個生於3月18號的孩子死了。他還差幾天就可以滿六歲了——閱讀他墓誌銘的人會在他的生卒年月的等式兩旁發現這個刺目的不圓滿。
他出神地坐在辦公桌前面,突然想:自己是不是應該,在那個年三十的晚上告訴那孩子的父母,要他們早一點為他買下游戲機呢?若是在幾年前,他一定會告訴他們的,不過現在,他厭倦了這種舉手之勞的善意。這種事做了又能怎樣,除了讓那對父母在漫長的歲月中,疼痛減輕的間隙裡,回憶起一位頗有人情味的醫生,除此之外,又真能幫上誰的忙?
“陳大夫?”護士長笑盈盈地推開了門,“我還以為你睡著了,本來是想叫你醒來的。還有二十分鐘,就要開始查房了。”
“上次那罐咖啡,你那裡還有沒有?”他看著她,這個永遠表情清爽的女人。
“家裡還有,明天幫你帶來。”她動作輕巧地收拾堆滿紙張的桌子,“我忘了,明天你休息。今天是週五,你不是每週都是今天接女兒?”
“對。”他疲倦地按自己的太陽穴,“我總覺得今天好像還有件什麼事兒,下午……”
“想起來了。”護士長胸有成竹,“你下午要給那班來進修的鄉村醫生上課。我前天還幫你修改過PPT。”
“那幫傻逼。”他長嘆一聲。
“陳大夫,注意你的修養。”護士長回眸一笑。
“好。”他修改了措辭,“那班文盲。一個半小時的課能拖到四個小時去,其中一多半時間都在回答他們那些白痴問題。”
“子曰,有教無類。”
“我不明白。”他站起身,用力地伸展著雙臂,小心活動著他脆弱的頸椎,“難道他們手底下的病人真的跟我們的病人是不同物種麼?為什麼攤上水平這麼可怕的醫生,還都能安然無恙地活著?”
“不對。”護士長安然地回答他,“他們治不了的病人,要麼就送到我們這裡來,要麼就讓病人自己回去等死——對那些病人來說,可能等死是件自然的事兒,不像對城裡人而言那麼恐怖和憋屈。這才是唯一的區別。”
“天楊,你說話真像個老人。”他輕輕地說。
“跟得絕症的孩子們一起待八年,相當於外面的人的半輩子。”她用銼刀小心地磨著指甲,“這樣吧,我今天下午三點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