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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立身處世,照老師這般方正,可保無虞。但通權達變,明哲保身之道,也不能不講究。”
“通權達變也要看事情而定。生平志節,豈可更改?再說,我曾親口許了先師的,一定要為他老人家彌補平生的缺憾,盡力施醫救人;二則決不受醫官之職,免了扁鵲之禍。”說到這裡,淳于意激動的情緒平息了,用一雙充滿了智慧光輝的眼睛看著宋邑。低聲說道:“你以為得罪權貴豪門,可得巨禍?不是,世間不測之禍,起於妒忌怨毒,切記,切記!”
那神態,那語氣,都叫宋邑悚然心驚。話已說到頭,看看老師志不可奪,他只好作第二步的打算,“然則請示老師,”他問,“我回臨淄,該如何推託呢?”
淳于意沉吟了一會答道:“你只說不曾遇見我,說我遠遊河朔去了。”
“這樣,暫時倒是可以無事。但這個‘痞塊’,始終未消。”
“痞塊原是要用藥物慢慢化解的,急不得。”
“可是總得用藥才行。這味‘藥’在何處呢?”
“少不得拜懇陽虛侯想個法子。”
“事不宜遲,老師明天就去找陽虛侯吧!”宋邑停了一下又說,“我亦不宜耽擱,明天就告辭了。”
“也好。”淳于意悵惘地說,“近來我寂寞得很,本想留你作十日飲,好好盤桓一番。現在事既如此,我也不留你了。只是空勞你跋涉,於心不安。”
看著父親落寞傷感的神情,緹縈才真個於心不安,所以趕緊替他想個解憂遣悶的辦法:“既然宋二哥明天一早要起,何妨作個長夜之飲!”
未等宋邑說話,胸中原有塊壘要澆的淳于意,欣然讚許:“緹縈的話對。你我別辜負了她這點意思。”
老師如此,宋邑自然沒有意見。緹縈卻又笑道:“只一個,別再提那王府的話。”
“這話更對!”淳于意向宋邑點點頭說。:“我最近靜中思索,又有些新的心得,可以跟你談談!”
這下宋邑倒是大感興奮,來了一趟,能學些東西回去,總算不虛此行。於是長夜之飲,變成傳道授業。師徒倆一面小飲,一面談論醫藥,一個虛心求教,一個言無不盡,越談越深,興會淋漓,直到昭色已動,方有倦意。
“咦!”淳于意這時才想起愛女,“緹縈呢?”
“我在這裡。”緹縈在外面回答。
開門望去,廊下熒熒一爐紅炭,瓦擊白汽蒸騰中散播著苦茶的香味。酒渴的淳于意和宋邑,倍覺醒腦沁脾,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