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4/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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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些名字:叔本華、佛祖、查拉圖斯特拉以及其他許多人。有些沒有名氣的年輕詩人,在他們陳列著時髦傢俱的公寓裡,在那些塑像或油畫前舉行莊重的儀式。他們可能羞於對上帝頂禮膜拜,但卻跪倒在奧特拉里科利的宙斯像前。有些穿著寒酸破爛的苦行者,他們用節制慾望來折磨自己,他們所信仰的上帝不是佛陀就是托爾斯泰。有一些藝術家,他們精心挑選房間中的牆紙、營造房子的色調,還依靠著音樂、佳餚、美酒、香水或者雪茄來激發超凡脫俗的狀態,這一切讓他們超乎尋常地興奮不已。他們談笑風生,說到音樂的線條啦、色彩的一致性啦以及諸如此類的東西時,總是帶著一種虛假做作而又看似瀟灑自如的姿態,他們總是在試圖尋找“個性的”感動,大體上來說,這所謂的感動是由一種微小的、無害的自欺欺人或怪僻嗜好所組成的。儘管我發現這樣的奇觀非常有趣且荒謬至極,然而我卻意識到有多少深切的渴望和真誠的熱情在這奇觀中熾烈地燃燒,又被這一切所耗盡。
在那段時間,我結識的人都是一些穿著怪異時髦的詩人、藝術家、哲學家等,我不記得他們獲得過任何傑出的成就。他們當中,有一個來自德國北部地區和我年紀相仿的傢伙倒是挺讓人喜歡,是個又文弱又親切的人,只要跟藝術有點關係的事情他都很敏感。他被視為未來最偉大的詩人之一,我還記得他給我背誦的幾首他寫的詩作,這些詩句至今還在我的記憶裡散發出獨特的芳香,帶有靈魂的質感。在我們所有的人中間,要說誰有可能成為真正的詩人,他或許是唯一的一個。後來我意外地聽說了發生在他身上的事:他寫的書籍當中有一本遭到了惡評,或許是被這些評論嚇壞了,這個過分敏感的詩人退出了大家的視野並且落入了一個贊助商之手,這個無賴非但沒有鼓勵他繼續創作,而且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將他推向了徹底的毀滅。他在這個贊助商的別墅裡過著一種索然無味的唯美主義的生活,同那些神經質的太太們一起,而且把自己說成一個懷才不遇的英雄,可悲地被引入歧途:他在肖邦的音樂和前拉斐爾派的狂喜中喪失了理智。
我意識到頻繁徜徉在這個圈子的危險性,但是後來當我想起這些初出茅廬、衣著反常的詩人時,總會想到他們美麗的靈魂,對此我除了恐懼和遺憾之外並無其他。幸虧我農民的本性才使我免於成為這個圈子的犧牲品。
比榮譽、美酒、愛情、智慧更高貴、更有益處的是友誼。唯有它能幫助我擺脫天生的惰性,並讓我的青春絲毫沒有受到玷汙與損壞,保持著活力,如同朝霞一般殷紅鮮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