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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一層粗糙的棉布料,他把手指摳進去,就著傷口狠狠地碾,他的確是還能感覺到疼的,他哭了出來,痛哭流涕,好像變回許多年前躲在水田裡低哭的自己,要咬著衣料免得聲音太大,黏滑的泥水浸泡滿身的傷,涼涼的,挺舒服的。他的狼狽比起那時只增不減。楊剪有多疼呢?楊剪難道不會疼嗎?
手機進水太多黑了屏,就斷在等待接聽的介面,李白呆呆看著它,撫摸它,拍它,摔它,它還是不亮。
雨停時分天邊已經鑲了白邊,暈得那一片天空都泛出青色,李白回到家裡,空空的,門口的拖鞋都沒變位置,楊剪沒回來過。李白脫光了坐進浴缸,開熱水,他覺得自己好像發起了高燒,沒坐上一會兒,跳起來帶起嘩啦啦的水花,他卻又差點像阿基米德那樣去裸奔了。
他記得楊剪給他講過的這個故事,也剛剛經歷與這個故事類似的靈機一動——醫院,高個子警官說的醫院!楊剪一定在那兒,被包紮,被輸液,疲倦地睡去,所以才會忽視他的來電。自己簡直太蠢了,中咒似的做了半天無用功,哭也是活該!
匆匆套了身衣裳,李白又一次衝出家門。這種雨停的清晨好像比夜裡更冷,騎著破腳踏車從最近的醫院找起,掛號口、急診室、輸液大廳……他一路找一路問,沒有結果,就出去再找第二家。天空一碧如洗,河邊楊柳春意朦朧,城市已經甦醒過來,是瀰漫著尾氣和雞蛋灌餅味兒的早高峰。找去第三家醫院時早高峰已經過了。找去第四家時醫院門口已經支起了給家屬賣盒飯的攤子。
李白買了一份十塊錢一葷兩素的,蹲在路邊扒拉完,接著就想不起自己剛吃的菜色。他找去第五家、第六家……不愧是大城市,搜尋圈也沒畫得多大,隨便騎騎車就能碰上這麼多的醫院,既然一無所獲,李白就把範圍畫得更遠。
兩天過去了,接著是三天,四天……李白不去上班,很少回家,也忘了翻日曆,但時間它還是毫不留情地往下走,他那部諾基亞在曬了一上午之後復活了,然而打過來的卻只有店裡催他回去工作的電話,這就把這種流逝凸顯出殘忍,好像他是行屍走肉,時間是一條打在他身上的棍子,每天的刻度都是拿刀刃削下去的。
李白去過幾次那個九層老公寓,他想多少找楊遇秋問問,但一次也沒能敲開大門。他還找去了楊剪的工作室,無框眼鏡一個人待在裡面,眼圈熬得比鍋底黑,滿牙齒都是咖啡漬,和李白說,楊剪?我也在找他啊!
無辜極了。
李白沿著消防樓梯走下去,離開這座啟迪科技大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