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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的天空是四角的。日頭升上了正頂,恰是宮差換班時分。
姜湛忽地睜眼,發覺自己正站在中慶殿前。他眺望著遠方宮門,頭頂日曬,腹中空空,背心的細汗已濡溼了龍袍的裡裳,手足卻感到異常冰涼。
他茫然地向前走出一步,一時不記得自己何故在此,卻隱約感到心中有一股從無盡失落中湧起的渴望。這渴望迫使他的雙眼緊緊盯著宮門,就像正等待著什麼一樣。
忽而,那宮門中跑來了人影。一個太監滿頭大汗地發足狂奔,雙手緊緊端著個底紋繁複的木盤子,盤中擱著一封薄薄的信,信上鎮著塊檀木,正隨著太監的狂奔而上下顛簸。
“快!快!”
姜湛聽見耳邊傳來胡黎的催促,扭頭看去,只見他身旁的胡黎抱著拂塵急急跑下石階,一把從那跑來的太監手中抓出了信,轉身小跑到姜湛面前,妥善而恭敬地將信呈上。
姜湛拿起那信,只見信封上寫著六個風骨勁逸的墨字:“裴鈞叩首拜呈。”
原來他虛弱地站在這裡,是在等裴鈞的信。
他顫抖著雙手揭開信封、取出信紙,心中竟僅僅因為展開信紙的這一動作而情不自禁地歡喜起來。周圍氣溫溼熱、空氣潮悶,道道宮牆密不透風,漢白玉的欄杆好似鐵柵,將他圍困在方寸間,可他卻似乎在拆開手中信件的這一刻,獲取了一絲絲不可稱之為自由的自由。
這是一分來自裴鈞的自由。
而他的天下,就是手中的信。
他一遍又一遍地讀那些信。信中的山川河流讓他嚮往,信中的哀民載道令他恐慌,裴鈞沿途的見聞時時引他入勝,時時叫他大笑,可笑著笑著,他卻抑制不住地咳嗽起來。
胸腔一陣抽痛,他眼前灰暗了一時,待回過神來,已見周遭變成了崇寧殿的內景,雕樑畫棟間,數名太醫一擁而上,胡黎把信紙從他手中抽走。他極力伸手想要探那信紙,卻抓了個空,深吸口氣剛要說話,人卻已被扶到床榻上,再度咳喘不停。
這時他似乎是想起來了——幾年來,他的身體每況愈下。天氣不好的時候,就連在外頭多走一些都頭昏腦漲。早朝已多時不上了,一切的政事都交由裴鈞與裴鈞信賴的朝臣去權衡,多數時候他只拿個主意,歇下時,便幾乎完全活在裴鈞書信的世界裡。
當他為朋黨之爭和晉王之勢感到不安,看到裴鈞為他四處遊走帶來的改革成果,便隨同裴鈞信中激越的字句一起振奮,一起懷有希望;當他為日漸羸弱的自身和朝中對此的非議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