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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小,如韋瑛等輩,皆自言承密旨,得專刑殺,擅作威福,殘虐善良。陛下若謂摘奸禁亂,法不得已,則前此數年,何以帖然無事?且曹欽之變,由逯杲激成,可為殷鑒。自汪直用事,士大夫不安其職,商賈不安於途,庶民不安於業,若不亟去,天下安危未可知也。」
此奏上達御前,皇帝大為不悅。「也不過重用了一個太監,又何至於一下子就危及天下?」他對懷恩說,「你到內閣去問,這道奏章是誰主的稿?話說得重一點!」
原來汪直因為有直接面奏之權。所以他的所作所為,懷恩不大知道。同時汪直有一道嚴格的禁令,凡在西廠服役的,絕對不許洩密,所以連懷恩亦被瞞過了。到得內閣本乎「話說得重一點」的面諭,詰責的措詞跟語氣,都很嚴厲。
四閣臣的表情是:劉珝氣憤,劉吉陰沉,萬安皺眉,而只有商輅,平靜如常。
「懷司禮,」他指著一疊卷宗說道,「汪直所為的不法之事,都有案可稽。朝臣無大小,有罪皆須先請旨奉準,方能逮捕審問。汪直擅自逮捕太醫院院判蔣宗武,禮部郎中樂章,行人張廷綱,刑部郎中武清,清軍御史黃本。左通政方賢四品,浙江布政使劉福三品,亦且不免。南京,祖宗根本重地,留守大臣,汪直亦擅自逮捕;宣府、大同,北門鎖鑰,守備不可一日或缺,汪直一天之中,拿問了五員武將,械繫至京。請問,汪直不去,國家如何不危?」
「昔日王振用事,尚且不致如此跋扈!」性情激烈的劉珝,接著發言,「土木堡之變,至今不過三十年,皇上莫非就忘記了先帝蒙塵之苦?」劉珝越說越激動,搥胸頓足地哭道:「皇上如果不罷西廠,天下就會大亂。外患可禦,內亂難平,那時有十個於少保亦難以為力。懷司禮,請你在皇上面前力爭,倘或皇上還要用汪直,請先罷免閣臣!」
懷恩一直沒有作聲,只是將左手食指咬得格格作響。不知他是切齒於汪直呢;還是想到汪直如此罪大惡極,竟無所聞,有愧職守,誤責賢良而自悔自恨。
「是了!」他終於拱拱手說,「四位閣老,朝廷柱石,懷恩盡知。明日必有以報命。」
懷恩回宮覆命,皇帝一見,先就詫異地問:「懷恩,你的手指怎麼啦?」
這一下懷恩自己才發覺,左手食指,嚙咬過重,皮骨已破,血正涔涔下滴,當即答說:「奴才聽四閣臣所言,實有嚙指之痛。奴才據實回奏,不敢迴護,更不敢欺罔。據謹身殿大學士商輅說──」他將商輅的話,幾乎一字不遺地覆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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