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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爸媽以及這個家庭的一切福利。好在這個傢伙智商低,從不跟我計較。除了我們四個之外,還有一個常常來蹭飯的小叔,小叔和我在同一所中學教書,他教語文,我教物理。爺爺有四個兒子,因此老爺子早早地就決定要把“東西南北”四個字嵌進四個孫子輩的名字裡。我小的時候總是聽爺爺說,最小的孫子,也就是小叔的孩子,無論男女,都要叫北北。諧音就是“貝貝”。可惜,小叔沒有孩子,更糟糕的是,他是一個離婚多年的老單身漢。我們的爺爺在三年前死於睡夢中,有生之年,他都沒有看到他的鄭北北。
幾年前,這個家裡還有第五個人,就是我們的大姐鄭東霓。她的情況更為混亂,有時長住,有時短住,有時和小叔一樣只是來吃飯而已。如此這般,她做三叔三嬸家的編外成員直到她考上大學為止。為什麼?因為她的父母,也就是我和鄭南音的大伯大媽,是一對千載難逢的極品夫妻,崇尚暴力,熱衷於侮辱對方。他們倆的吵架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夫妻拌嘴,而是真正的搏鬥。只要你見過一回,你就會相信,這兩個人對生活源源不斷的熱情,恰恰來自於長年累月的相互攻擊跟詆譭。我記得奶奶活著的時候,常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你看看東霓,再看看南音。都是一個爺爺的孫女兒,可是,人真是有命的。”
女人,碰到自己無法解釋的事情的時候,就喜歡把命運、緣分之類的東西搬出來當後盾。她們擅長不問原因地接受現實。奶奶如此,三嬸如此,連現在只能算是半個女人的鄭南音也在一夜之間沾染上了這個嗜好。命運,絕對不是一個可以說服我的東西。但是我不否認,很多事情,我不明白。
我不明白,我的大伯大媽看上去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人,大伯為人遠比三叔豪爽,無非是喜歡多喝幾杯;大媽漂亮,還總是喜歡跟我們這幾個小孩子沒大沒小地玩鬧,可是就是這樣的兩個人,為什麼一瞬間就可以跳起來面目猙獰地拼命,一直廝殺到地老天荒,滿室狼藉。我同樣不明白,記憶中,我的爸爸媽媽看上去也是一對普通人,但是,但是我們全家人,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默契地不去談論他們的驚人之舉。因為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才好。其實沒什麼難的,如果要我來概括我父母的一生,我覺得四個字就可以一言以蔽之:他們相愛。我的爸爸媽媽都是不善言辭的人,他們兩個都偏瘦,並且蒼白,有種夫妻相。十歲那年冬天,天氣冷得反常,可是我偏要他們帶我到公園去玩。在一片蒼灰色的寒風中,爸爸突然提議,我們三個人手拉手圍成一個小小的圓圈,然後爸爸跟我說,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