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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補於事,他倒是沒料到自己是活到最後的一個。鞠七七死後,蘇鳴便撤換了身邊下人僕傭,料理貼身雜務的都是嚴選出來的親兵。即便如此,恐怕他的大半舉動仍在旁人掌握之中。只是,那個“旁人”會是誰呢?帝旭終日醉生夢死,跡近癲狂,蘇鳴不信他能有如此周密冷靜的手腕。他疑心過是方鑑明,可方鑑明死得比顧大成還早,其後蘇鳴身邊那無形的巨掌也並未放鬆。
離開天啟時,蘇鳴經過相熟的商行層層轉託,自殤州分批訂購玫瑰金一百五十錠,輕暖的雪鳧鳥絨氈兩百匹,火山薔薇晶石八十五匣,見光即燃的磷硝一百桶,貨款幾乎耗盡他全部家當,卻值得。
大漠荒瀚,無論是行商或出使,必然取兩處鄰近綠洲間最短的路線,以圖安全。依蘇鳴指定的時間,數支商隊從殤州分批出發東進,前往瀚州南部首府霜還城,所走的正是蘇鳴出使的那一條路線,只是方向恰恰相反,將在半途先後與使節的隊伍相遇。
奪罕靜靜說道:“那些商隊可讓我傷透了腦筋,追蹤的人手幾乎派不過來,只怕哪一次車馬交會的時候,蘇將軍悄沒聲息混進往東走的商隊裡,又掉頭回霜還去了,剩下我們在半道上傻等。幸好那天‘蠍鉤’沒有發難。”蘇鳴渾身震動。
他採購的大宗珍奇貨物運抵霜還後,依約收貨的不是他自己,卻是一家當鋪的掌櫃。掌櫃是個笑容可掬的西陸人,左手齊腕而斷,左腿也不甚靈便,若無人指引,誰也不會相信他曾是個刺客。鞠七七孕中在家休養,蘇鳴去探她,見府邸側門臺階旁坐著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兒,用散沫花膏給鞠七七的貼身侍女染指甲。女孩似是察覺了他的注目,嫣然一笑,黝黑的臉上襯出兩排雪白貝齒,是個西陸人。數日後,鞠七七分娩時難產而死。現在想來,那也該是個刺客。那些西陸人沒有名字,沒有來歷,他們每一個都叫蠍鉤。
蠍鉤接活計自有規矩,收賬的與行事的多半不是同一人。若要他們去刺殺,自始至終僱主都不會知道行事之人的容貌如何;若要他們護送,也只有在最危急的一刻,蠍鉤才會揭去偽裝,現身人前。蘇鳴傾盡身家,以那些珍奇的貨物為酬,訂下一名技藝最為超絕的蠍鉤,保護他由霜還到殤州的來回路途安全。最終陷入絕境的時候,他還在等著,黃沙風吹得鋪天蔽地,沙子像潮水般翻著花兒朝上湧,要淹沒口鼻。他從流沙窩裡往外爬,一日兩夜裡,一刻也不敢停下,還是被吞了進去。沙子磨啞了他的嗓子,磨壞了眼瞼,可蠍鉤始終沒有來。
“蠍鉤……來過?”蘇鳴聽著自己的聲音艱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