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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也體會不清,更別說心有預料了。他本以為自己會開心到需要憋笑的程度,血是熱的,黏的,噴濺到臉上,他才能大笑出聲。可是現在,他的嘴角動彈不得,他只是站在這裡,看著那張臉。
紅面具是寡言的,甚至有些木訥,聲音被那麼悶著,聽來也又低沉又微小,他招呼兩人往裡走。李白緊緊跟在楊剪身畔,穿過空蕩蕩的院子,四面牆兩面是土壘的,一面是籬笆,只有一面有房間,門前種一棵樹,門後一間小屋,木窗木門都有雕花,也都是傷痕累累,僅從手電照明範圍來看,倒確實種老建築的古樸。
只有這一間屋子可以住人,李白用餘光瞥著楊剪的眼角,他相信楊剪也已經注意到了。
而這屋裡也是簡陋至極,屋角堆了一箱箱用塑膠布蓋著的破爛兒,細看全是李白從偵探那兒高價收影印的傳單,已經褪了色,沒有一點香油味兒,那個和“特朗普”合過影的神臺上面燈燭都滅著,只有掛在半空的白熾燈泡亮度不穩,連了臺老舊的手動發電機,照著神臺上白臉黑身的兩尊塑像。
日月大神。
左有菩薩的慈眉善目,右有彌勒的喜笑顏開……
和照片裡一樣。
與記憶中更相同。
就是他們。
李白的汗已經溼了一背,忍著劇烈的嘔吐欲,他默默瞧著紅面具緩慢地移動身子,坐到屋子另一角帶著可疑汙漬的床上,拍了拍床沿也朝自己招手,那意思大概是要給他把脈,或者做法?李白聽到窗外撲稜稜的,有山鳥在這靜夜中扇動翅膀……或是蝙蝠?有什麼所謂。從前趾高氣揚,現在落魄至此,卻還是要死。無法原諒。一定要死。李白清晰地看到自己心中並無恐懼,也無慌張,只餘下一種完全透明的坦然,楊剪在看著他,看到他的心了嗎?看到他的魂?他終於可以笑了,口罩下面無表情,但他的魂就是在笑的,也有力氣拖動這副累贅似的身體,邁開步子,走到床前,一刀紮在那個血紅假臉下面,扎透他的脖子。
然後回頭對楊遇秋說我不欠你的了。
問楊剪你會不會好好愛我。
不對,是告訴楊剪,你可以不愛我了。
在殺人前的這一分鐘,李白才學會真正把自己放在這個位置上——他恍惚明白,自己不能勉強楊剪去愛一個站在這位置上的人,更不想在做了這件無法挽回的事情之後,再把它當作被愛的理由……那簡直是要挾,我為你殺了人,所以你要愛我……?李白忽然間不想把愛這個字弄得太沉太寬泛了,就像他不想待會兒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