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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農閒時在寨中,苗人你來我往地唱上幾天,就能定下終身。
對於自己即將殺死一個活人這件事,李白心裡波動不大,甚至比不上那冥婚儀式帶給他的衝擊。事實上他已經閉上眼睛模擬過無數遍,是殺之前摘面具,還是殺之後摘,他都考慮了許久,最終決定後者,因為憑自己的身手恐怕不能在強摘面具引起戒備之後再把人殺掉。現在唯一的變動就是他瘸了,也多了個楊剪,他不能親手把所有事都做了,還得按照先前說好的那樣,裝成過來求仙問藥的重病患者,見到紅面具本人再做下一步。
“警方公開的訊息是在逃的兩個都沒抓住,但抓住的那些槍斃了兩個,剩下的都還在大牢裡呢,我在縣城裡問到的也是他一個人住,類似赤腳大仙,應該沒有團伙,而且現在也沒什麼人信他,都是嗤之以鼻的,說他只會誆錢,”李白又把口罩戴了回去,也裝出了那副病容,他冷冷地說,“如果不是一個人住,我們就把他騙下來。什麼下山就不靈了,給錢看他下不下。”
楊剪沒有搭腔,專心致志地駕駛,忽而壓低車速,兩人都看到坡上幾叢樹後的燈光,不暗,卻很小,大概燈只有一盞。“柺杖拄好了,待會兒刀別掉出來。”把車子停在院牆外一步就能上的地方,楊剪側目看著李白,這話裡竟有些玩笑的意味,弄得李白感覺越發怪異。事到臨頭卻也不想再多說了,他很小心地拄著拐,很小心地捏著他的刀柄,也很小心地裝出有氣無力的樣子,跟在楊剪身後,敲那扇塗紅的門。
“誰?”回應只有一個模糊的音節。
楊剪把方才在山下的說辭又重複了一遍,誠懇地,有點混亂地,真像個病急亂投醫的好哥哥。一同說的,還有自己帶了多少錢。
門開了,灰塵撲面,門軸聲刺耳,楊剪的手電筒依然舉得穩當,雪白亮光照出門梁下面一張猩紅的臉。
怒目,獠牙,斷舌,黑洞洞的嘴。
穿了身厚實繁複的袍子,看不出身材,但身高不矮。
那個總是站在高傑身後耳語的影子也不矮。
所以這就是了嗎?
劉海都快垂到口罩上沿,而在這劉海後面,李白一雙眼睛瞪得生疼。他的心也跳疼了,身手披著楊剪來找他時穿的那件夾克,樟腦的味道依舊冷冽,使人呼吸平緩,握刀的手可以被寬大衣袖蓋住顫抖,但是,情緒,這種東西,在自己面前是蓋不住的。他在憤怒嗎?在委屈?在忐忑在沮喪在噁心在悲痛?在猶豫不前?當他終於站在此處,看到眼前的這個人……他無法描述現在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