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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是他的最後一眼嗎?他懷疑。
在醫院病床的位置,林肯·萊姆能看見艾維利的大學醫學中心外面的公園。青翠的樹木,一條小徑蜿蜒在濃密油綠的草地上,其中還有一座石頭噴泉。護士告訴他,那是模仿教堂山北卡羅來納大學校園裡最著名的一些噴泉建造的。
在他位於曼哈頓中央公園西邊的自家臥房裡,萊姆只能看見天空和第五大道上的一些大樓。他的窗臺太高,以致無法看見下面的中央公園,除非把他的床移到窗臺邊,才能俯瞰下面的綠草和大樹。
現在這裡,也許醫院是專門為脊椎損傷和神經系統病人而建的,窗臺都特別低,即使窗外這些景象是如此容易接近,卻也令他憂心自己的問題。
他想到這次手術成功的可能性,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下去。
萊姆明白,最令自己憤恨的,就是沒有能力做一些最簡單的事。
譬如說,這次從紐約到北卡羅來納,雖經過計劃,長久的企盼,細心安排,但旅行的困難一點也不讓萊姆在意。真正令受傷的他感到沉重壓力的,是一些對健康的人來說完全可以不假思索就能辦到的小事:搔抓太陽穴上的癢處、刷牙、擦嘴、開汽水罐、坐在椅子上觀賞窗外花園裡沐浴在陽光下的雀鳥……
他又一次想到,自己是多麼愚蠢。
他本身是科學家,也已是全州最好的神經病理學家。他閱讀了大量文獻,知道最近第四頸椎患者能夠治癒的機率是多少。然而,他還是決定接受喬莉·韋弗的手術,儘管這個陌生城鎮的陌生醫院窗外的鄉野景象,有可能是他這一生所能看到的最後一個自然景觀。
/當然會有危險性。/
那麼,為什麼他還要做?
哦,當然有很好的理由。
沒錯,確實有一個理由讓這位鐵石心腸的刑事鑑定家難以接受,也不敢開口大聲說出。為這個理由和能否再次到犯罪現場搜尋證物完全沒有關係,和能否自己刷牙或從床上坐起也不相干。沒,沒有,這完全都是因為阿米莉亞·薩克斯。
他終於承認這個事實:他越來越害怕失去她。他擔心她早晚都會遇上另一個尼克——她幾年前的英俊臥底警員男友。這是避免不了的,他自忖,如果自己癱瘓的狀況一直沒有改變的話。她想要孩子,想要正常的生活。因此,萊姆情願冒著生命危險,冒著讓狀況更糟的危險,只求能換得一些改善。
他知道這次手術當然不可能讓他就此能夠挽著薩克斯的手臂逛第五大道。他只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