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清宮外史上 第四六章 (第9/2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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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天跟他鬧,要回家。昨天鬧得兇了,他才說:大家都是愛面子的人,別惹得我撕破臉,可就不好收場了。兆奎乾的事,我跟你說過,三河縣姓馬的老頭兒,長辛店姓黃的寡婦,我都派人找了來了。你回去教兆奎心裡放明白些,這還不是革爵的事。
這是奎大奶奶編出來的一套話,澂貝勒那知道兆奎強買了馬家的一塊田,又在長辛店私和過黃家的命案?只覺得這兩件案子,若有澂貝勒出頭,自己必走下風,所以聽她這一說,臉色大變。
奎大奶奶本就摸準了她丈夫的性情,這番話是對症下藥,偷覷一眼,見已生效,便接著將編好的下半段話說了出來。
未說之前,先嘆口氣,將眼皮垂著,是無可奈何的神情:“唉!叫人拿住了短處,有什麼辦法?早知有今日,當初我也不幫著你做那些事了。禍是我惹的,只好我認。我說:霸佔民地、私和命案都是我乾的,跟兆奎無干,你要治,治我好了。你猜他怎麼說?他說:我也不治你,我買一幢房子,讓你住著,仍舊做你的奎大奶奶。反正兆奎也不會要你了!我送他一千銀子,買個妾,再替他弄個駐防的副都統,或是荊州、或是杭州、或是福州,帶著新姨奶奶,高高興興去上他的任。這樣子,兩全其美,不傷面子,不挺好的嗎?”
好倒是好,就是“不傷面子”這四個字,只怕做不到。但如果一口拒絕,還是傷了面子,人家都已看準了自己不會再要失節的妻子,而自己居然肯重收覆水,這張臉怎麼見人?說來說去,勢力不敵,又有短處在人家手裡,只好隨人擺佈。想一想只好認了。
“好吧!”他一跺腳說,“眼不見為淨。我就躲開你們,你跟他去說,我要廣州。”
奎大奶奶一看事情已妥,再無留戀,將銀票塞到兆奎手裡,低聲說道:“我趁早跟他去說。”
接著便回自己臥房,除了一個首飾箱,什麼都不帶,旋即扶著小云,嫋嫋出門。兆奎在窗子裡望著,自己都分辨不出是何感覺?
雖是夫婦密語,總歸隔牆有耳,兆奎家的“奇聞”,很快地傳播在親友之間,有的罵,有的笑,有的覺得兆奎可憐,也有的認為奎大奶奶嫁了兆奎是委屈,難怪有這樣的結果。見仁見智,議論紛紜,卻無非背後論人是非,在兆奎面前都有忌諱。以前還有人向他表示關切:“奎大奶奶總有個下落啊!”
如今則連這句話都不提了。
唯一的例外是兆奎的胞弟兆潤。弟兄倆一母所生,性情卻有天淵之別,兆奎庸懦怕事,兆潤卻得著風,便是雨,最喜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