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鱗爪 (第1/4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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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集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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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陸小曼</h3>
——代序
這幾篇短文,小曼,大都是在你的小書桌上寫得的。在你的書桌上寫得;意思是不容易。設想一隻沒遮攔的小貓盡跟你搗亂,抓破你的稿紙,踹翻你的墨盂,襲擊你正搖著的筆桿,還來你鬢髮邊擦一下,手腕上啃一口,偎著你鼻尖“愛我”的一聲叫又跳跑了!但我就愛這搗亂,蜜甜的搗亂,抓破了我的手揹我都不怨,我的乖!我記得我的一首小詩裡有“假如她清風似的常在我的左右”,現在我只要你小貓似的常在我的左右!
你又該撅嘴生氣了吧,曼,說來好像拿你比小貓。你又該說我輕薄相了吧。憑良心我不能不對你恭敬的表示謝意。因為你給我的是最嚴正的批評(在你玩兒夠了的時候),你確是有評判的本能,你從不容許我絲毫的“臭美”,你永遠鞭策我向前,你是我的字業上的諍友!新近我懶散得太不成話了,也許這就是駑馬的真相,但是,曼,你不妨到時候再揚一揚你的鞭絲,試試他這贏倒是真的還是裝的。
志摩 八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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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鱗爪</h3>
咳巴黎!到過巴黎的一定不會再希罕天堂;嘗過巴黎的,老實說,連地獄都不想去了,整個的巴黎就像是一床野鴨絨的墊褥,襯得你通體舒泰,硬骨頭都給燻酥了的——有時許太熱一些。那也不礙事,只要你受得住。讚美是多餘的,正如讚美天堂是多餘的;詛咒也是多餘的,正是詛咒地獄是多餘的。巴黎,軟綿綿的巴黎,只在你臨別的時候輕輕地囑咐一聲“別忘了,再來”!其實連這都是多餘的。誰不想再去?誰忘得了?
香草在你的腳下,春風在你的臉上,微笑在你的周遭。不拘束你,不責備你,不督飭你,不窘你,不惱你,不揉你。它摟著你,可不縛住你;是一條溫存的臂膀,不是根繩子。它不是不讓你跑,但它那招逗的指尖卻永遠在你的記憶裡晃著。多輕盈的步履,羅襪的絲光隨時可以沾上你記憶的顏色!
但巴黎卻不是單調的喜劇。賽茵河的柔波里掩映著羅浮宮的倩影,它也收藏著不少失意人最後的呼吸。流著,溫馴的水波;流著,纏綿的恩怨。咖啡館:和著交頸的軟語,開懷的笑響,有踞坐在屋隅裡蓬頭少年計較自毀的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