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取而今現在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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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物的時候,教授講,每個存在都是一個奇蹟,所以我們要捍衛物種多樣性。翻閒書,哲學家講,幸福的嚴格定義是多型,所以隔壁班上女生的豆腐再好,我還是偶爾想起陳麻婆的豆腐,所以花瓶裡的玫瑰花再好,我還是間或想起蒜蓉的西蘭花。
於是我們期望改變,期望不一樣。
摘下眼鏡,戴上墨鏡,眼裡的姑娘漂亮了,整個世界變藍了。塞上耳機,推土機、壓路機的聲音不見了,陳昇在嚎叫:“One night in Beijing,我留下許多情”。推開門,雪還沒停,唯長安街一痕,景山一點,所有由現代城領導的“紅配綠,賽狗屁”建築,都被白色鎮住。一覺兒醒來,窗戶陰仄,雨疏風緊,想起年輕時候好多個不明白,其中包括一張臉能夠長多少個包、一雙腳能夠走多遠、一個姑娘能夠想多久。還有,我們換電腦牆紙、螢幕保護。我們換手機圖示、來電鈴聲。我們學英文、加入WTO。我們辦奧運、修通了五環六環路。
但是,“不一樣”再走一步是“太不一樣”,是翻天覆地。
911的那天,北京時間的晚上,我在深州。從客戶那邊回到酒店,開啟啤酒,開啟電視,紐約世貿大樓在裡面冒煙。第一反應是美國大片,《真實的謊言》續集,喝了一口啤酒,等著施瓦辛格撅著一身腱子肉出現。第二反應是邪教鬧事,攔截了通訊衛星,播放假想的世界末日。第三個反應是打我同事的手機,看我自己是不是工作過度,開始幻視幻聽。
2003年的春天,北京沒來沙塵暴,北京來了非典。
山非山,水非水,生活改變。二十幾年來,第一次感覺北京金刀大馬,馬路老寬,小孩子可以像我小時候一樣,在街頭踢足球,在便道打羽毛球。十幾年來,第一次重遊北海,丁香還盛,楊柳還青,“仿膳”還是國營的、還號稱慈禧愛吃、紅燒駝掌還是一股腳丫子味兒。幾年來,第一次接到婚前某女友的電話,問還好嗎,問郵寄地址,說剛買到城裡最後一箱N-95口罩,說放下電話就會用特快寄出。一年多來,老婆第一次主動下廚房,麻婆豆腐,蒜蓉西蘭花,我問她會不會做香辣蟹、福壽螺。
山非山,水非水,工作改變。第一次從週一到週五不用穿西裝。老闆的目的不是放鬆下屬,而是希望同志們一天一洗衣服,遠離非典。第一次七點之前回家不感覺負疚。反正客戶已經在家辦公了,隔壁寫字樓也被封了,我一個人急有什麼用呢?七點回家,春夜方長,看老婆和玫瑰花,磕瓜子和新聞聯播,讀《霍亂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