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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做過的最可怕的夢。”第二天早晨,珍如此說。她坐在藍室裡,身邊是導師和格雷斯·艾恩伍德。
“是啊,直到短兵相接開始前,你的職位可能是最艱難的。”導師說。
“我夢見我在一個黑暗的屋子裡,”珍說,“屋裡有股古怪的氣味,還有種低沉的嗡嗡聲。然後燈就亮了——但燈光並不太亮,有很久我都沒意識到我在看什麼。當我發現之後……要不是我儘量剋制著不驚醒,我早就嚇醒了。我想,我是看到一張臉浮在我面前。是一張臉,不是一個頭,你懂的我的意思吧?就是那樣,臉上有鬍鬚,還有那鼻子和眼睛——起碼來說,是看不見眼睛的,因為臉上戴了有色眼鏡,但是眼睛上面,好像就空無一物了。最開始是沒有的。後來我漸漸習慣了那燈光,就駭然吃了一驚。我原以為那臉是一張面具,系在一個氣球之類的東西上。但其實不是那樣的,根本不是。或者說,看起來有點像個人,圍著阿拉伯式頭巾……我說得真是亂七八糟。那東西,其實是個頭(不是個完整的頭顱),頭顱頂部已經被截去了,而且……而且……好像頭顱裡面有些東西溢了出來。亂糟糟的一大堆從殘破的頭顱中膨脹了出來。那東西被某種化合物包裹著,不過那化合物還很薄。你能看到這頭顱在痛苦地痙攣。即便我很受驚嚇,都還記得我當時想著,‘哦,殺了它吧,殺了它吧,結束它的痛苦吧。’但只這麼想了一秒鐘,因為我發現這不是幻象,真的。那臉看起來發綠,嘴大張著,非常乾燥。你要知道,開始沒發生別的事情,我就看著那張臉,看了很久。很快我就發現那頭顱並不是漂浮著的。而是固定在一個支架上,或者說擱架,或者說基座上——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還有些東西從架子上垂下來。我是說,從脖子上垂下來。是的,那頭顱還有脖子,還有某種領子一樣的東西圍著脖子,但是領子下面則什麼都沒有了;沒有肩膀,也沒有身體。只有那些垂下來的東西。在夢裡我本認為這是一種新的人類,只有頭顱和內臟:我以為那些管子都是它的內臟。但是突然——我也不知道是怎麼的,我看出那些管子都是人造的。小橡皮管和橡皮球,還有小金屬件。我看不明白。所有的管子都伸進了牆裡。然後終於發生了一件事。”
“你沒事吧,珍,你還好嗎?”艾恩伍德小姐說。
“哦,是的,”珍說,“目前還好。就是不知為什麼不願說這個夢。嗯,突然之間,就像某個馬達突然發動一樣,頭顱的嘴裡吐出一口氣,發出一聲難聽的摩擦聲。然後又是一聲,這頭顱似乎依著節奏——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