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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他看我的眼光讓我心驚肉跳,因為他分明還是將我看作他的午餐啊。今後我睡覺可得小心點兒了。不過有一點我還是想不通:他怎麼在這麼多年裡頭都沒有來襲擊我?目前的襲擊同那隻紅蠍子有關嗎?是因為房主人說了我只有三十天好活了,他才肆無忌憚起來的嗎?
為了躲避家鼠的眼光,我從灶臺上下來,到了門外。門外怎麼這麼寂靜?人都走空了嗎?我回身一望,家鼠也跟出來了呢。他為什麼要跟著我呢?那兩兄弟到哪裡去了呢?我可不能打瞌睡啊,這個傢伙就在身後呢。我走到街對面的那一家,伏在門上一聽,聽到有人在裡面喘粗氣。門是虛掩的,抵開門,便看見肥胖的女人在床上發氣喘病。由於我抵開了門,家鼠趁機躥了進去。他爬上雕花的大床,爬到那女人身上,在她脖子上咬破血管吸血。女人的喘息漸漸平息下去,顯出很舒服的樣子閉上了眼。我看見家鼠的肚子鼓脹起來,他溜下床時,幾乎都有點走不動了。他搖搖晃晃地慢慢爬到牆根,那裡有一個洞,洞比他的身體小好多,可他用力擠,用力擠,還是擠進去了。他還被夾得尖叫了一聲呢。這下好了,我擺脫他了,我轉身回我自己的家,打算好好睡一覺。啊,我回不去了,我的家門被從裡頭閂上了。誰呢?我只好蹲在門外等。一會兒兩兄弟回家來了,他們看見門閂了就去爬窗子,可是房裡有什麼東西襲擊他們了,兩個人都捂著眼倒在地上。過了一會兒,門開了,出來一個白髮的老婦人。老婦人手裡拿著個紙包,她在門口開啟紙包看裡頭的東西。那是砒霜,我認得砒霜,因為我小的時候那家人家常將極小量的砒霜放在陶缽裡給我吃。她又到另一家去了。
我進了房,看見家鼠血跡斑斑地躺在地上,頭和身子都已經分離了,旁邊扔著一把菜刀。這是那老婦人乾的嗎?家鼠怎麼會死在這裡呢?他剛才不是到街對面去了嗎?啊,當然是地道,他掘出了長長的地道。他從地道那邊趕過來,死在這裡,他的喝飽了血的肚子還脹鼓鼓的呢。剛才這屋裡究竟是怎樣一種情形?設想:一、老婦人放下某種誘餌,家鼠被誘出洞,老婦人逮住他,砍了他的頭。二、家鼠出於本性去咬老婦人的腿子,被老婦人砍了頭。三、家鼠吃了老婦人放下的誘餌後,一心尋死,老婦人伸出刀,讓他來撞,他用力撞在刀刃上,身首分離。設想下去,還有很多很多可能性,而現在,真情是無法知道了。房裡怎麼奇臭?我聞到了臭味的源頭,的確是那隻家鼠。怎麼他剛死就腐爛了呢?嗨,這可是真的,瞧那肚子上,已經流出黃水來了,頸部的傷口那裡,蠕動著細小的灰色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