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 (第1/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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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維在劍橋開始了他的第二學年。之後,毫無徵兆地,突然來了一封信。信在一個週六送到我的公寓。按信件的標準來判斷,這封信很短。他仍喜歡課程,戴維說,儘管閱讀書目有時很枯燥。他說在歐洲玩得很瘋!(我從來信不過感嘆號,尤其是一大堆的感嘆號。)他還說,他想念皇家舞廳,並給了我回信地址。有一條附言。我能不能給他一點現金?又有一條附言。他很抱歉。
我當天下午就回信了。我認為他敢再張口要錢實在很有種,但我原諒了他,一部分因為他還記得我,讓我很感動,另一部分是因為他對皇家舞廳的評價。我寄給他一張卡片和一張五英鎊的紙幣,放在同一個信封裡。
陸續有信寄來。不定期,每隔幾個星期一封的樣子,每次他都求我給錢。有時我直接無視這些信件。那些更緊急的我才回復。我得承認,哈羅德,我覺得被利用了。我知道如果我告訴你,你會很無地自容。十二月初,戴維寫信詢問,他能否來我家過個週末。他需要見我,他說;情況變得太壓抑了!他把我稱作他的朋友。
為了不引起驚慌,我問你和莫琳有沒有聽說什麼,你可能記得,可能不記得,但你的回答一如往日,說戴維太忙,沒時間聯絡。在戴維的信裡,他給了我長途大巴的班次,問我能不能幫他付車錢,於是我回信時寄了去。(這次是二十英鎊。)我打掃了公寓,給他在沙發上置了一張床鋪。等他一到金斯布里奇,我就打算建議他回去看你和莫琳。週五下午我早早下班,很小心地不讓你看到我離開。
戴維沒有出現。我拿著書在巴士站等了三個小時,而他壓根沒來,也沒再寫信。蠢女人,我心想。他當然從沒想過要來。他只想要錢。他很可能已經把車費喝光了。但至少我不用騙你。
十二月中旬,你又拿著空罐子出現了。我不知道戴維敢不敢再次出現在我的公寓門口,但他沒有。我第一次在金斯布里奇看見他時,都不敢相信那是他。
一年一度的聖尼古拉斯集市在碼頭那裡辦得熱火朝天。我問你去不去,你說聖誕市場不是莫琳的菜。那是個沒有雨的冷夜,攤檔的燈光在河口黑水裡投下晃動的圖形。我記得,有熱葡萄酒的辛辣氣味,還有熱狗和漢堡包的炸洋蔥味。有一些露天遊樂設施供幼童玩耍,人們的叫喊和起鬨聲壓過了發動機的噪音。市場盡頭,一大群人已經聚集起來,觀看臨時舞臺上的一支本地樂隊。我握著塑膠杯裝的熱紅酒暖和手指,看了他們一會兒——樂隊的成員都很年輕,或許跟戴維同樣年紀——觀眾裡有人開始跳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