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痕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快眼看書www.kyks.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再美的景色他都閱過,再美的人他都見過,許許多多的故事與傳奇,他都聽過,日光之下,並無新事。
與他來說,這一年與前一年與後一年沒有不同,將來與現在與過去,重疊成一。
生命成了漫長的,不知何時是盡頭的黑白色。
睡覺成了他常常做的事,連功德都懶得再積攢,別的妖靜心修煉千年就可成仙,而他修煉了一千六百多年,還是一隻蛇妖。
而那個下午。在他又一次結束了近百年的沉睡,化了原形曬太陽的午後,他遇到了一盞熱茶,遇到了潑他熱茶的那個人。
那個人,遇了蛇。
——我與你殊途同歸,可好?
第一次歡好前,那人說。
他是妖,出生的地方已經在記憶裡化作一道模糊的剪影,歸途也在耗擲的光陰裡成為不可觸及的名詞。
許許多多年月裡,他經歷過的人都消散在塵埃中,沒有人能與他同生,也無人能與他並肩,更無人能與他共死。
最後只留下他自己。
而坐在輪椅上,清瘦孱弱的人,卻道:我們殊途同歸。
伊墨靜靜站著,眼前的大紅蓋頭讓世界變成了鮮紅。
宛如流動奔湧的鮮血,蘊著蓬勃的生命力,鮮活生猛的灌入他的身體,轉化成生存的動力。心口有一股一股的酸澀,眼眶裡卻潮溼起來,彷彿枯竭的生命被催化,汁液豐沛。
“傻子。”蓋頭後面,伊墨的聲音響起,淡漠的語氣掩去了所有情緒,問他:“為什麼要娶我?”
“要和你在一起。”傻子柳延在蓋頭前面站著,認真回答他:“沈珏說,拜了天地成了親,我們就能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不分開。
傻子沒有才學,不會舞文弄墨,不能作畫,亦不能吟詩,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即使他努力教過。教了很多次之後,漫卷紙上,也只有歪七扭八的滿滿兩個字:伊墨。
兩百年前,這人說:我們殊途同歸。
那時候他沒有意識到,這是他漫長生命裡,聽到過的最美的情話。所以抱在一起時,會覺得安謐。進入他時,會覺得安心。
彷彿黑白色的人生被扎進一根不可拔出的釘,那顆釘子帶來了繽紛顏色,並將這些色彩牢牢的固定在他的世界裡,從此無法割裂。
伊墨抬手,摘去了頭上的紅蓋頭,不知從哪裡弄來的新娘的物事,不過此時他並不在意這些。他從袖子裡,取出了兩張摺疊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