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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擊型的人,他不會去跟人爭戰,搶奪,不喜歡靠著把別人打垮圈出來自己的疆土。但是他喜歡救治別人,未必需要多麼高明的技術,不過當他看著他身邊的人因為他而獲得一點力量,他才能維持一貫平靜的表情,篤定地活下去。我永遠不會忘記,當我倚靠著他的胳膊,哭著哭著,就睡著了,我在睡意降臨的時候清晰地知道,他就像我需要他那樣,需要這個掙扎中的我。
他也需要昭昭。我自然也清楚他不會因為身世的關係而不再愛我們大家,我也清楚他已經說服了自己血緣在此刻早就成了最次要的事情。可是,他還是孤獨。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看著他像過去一樣微笑,像過去一樣在飯桌上跟姐姐或者爸爸媽媽聊天,像過去一樣告訴外婆他姓什麼——似乎懷著永無止境的耐心。他一個人在那片看不見的,孤獨的原野上疾馳。沒有對手,沒有阻礙,領地圈得越大,屬於“自我”的那個核心就越是像塊通紅的炭,紅成了灰,逐漸冷卻。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對他說:看啊,這麼一大片地方,全是你的,全是你的。是啊,全是他的,可他恨自己不能變成這片原野上隨便一株荒草,卻只能做它的擁有者。
我只能看著。我無能為力。
“南音姐。”昭昭伸展了五指在我眼前晃動著,好像我中了邪。
“幹嘛!”我揮手打了一下她的手背。
“你在發呆。”她笑著,“鄭老師說了,要是我這學期期末考試成績說得過去的話,就帶我去綿山玩。你也一起去吧,好嗎?”
綿山離龍城,走高速的話,差不多兩個半小時。也許是三個小時,起程的時候我在晨光中睡著了,所以我也說不準在路上耗了多久。關於那次短途旅行,這就是我先想起來的事情。其實,沒有什麼好玩的,只不過是座山而已。可是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們正沿著盤山的公路艱難地螺旋上去,滿眼蒼松翠柏,昭昭開啟了車窗,松針的氣味就進來了,這座山把空氣吸進去,然後吐出來樹木的香味。
哥哥把車停在了山腳下新建的遊客停車場,我們爬了上去,在山裡逛了一天,我說了,真的就是一座山而已,除了這些樹我自己也忘記了我們為什麼一定要走這麼遠的路來這兒。後來——在所有的回憶對我而言都無比珍貴的後來,我想起我們在山裡的那天,只記得那股松針的香味。也許,還記得昭昭說:“這兒到了晚上,會有林濤聲嗎?”——書本上似乎講過,林濤無非是一種共振,但是昭昭無限神往地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託著腮道:“我爸爸說過,林濤來的時候,那種波浪聲像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