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勿忘我 (第4/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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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麼地不甘心,這畢竟不是我原本以為會有的人生。
我羨慕那些參加過學運,而後可以拿來說嘴一輩子的那些同學,他們不會知道單打獨鬥的滋味。那種在叢林游擊戰中孤軍一人的生存遊戲。他們記得的總是在人群中的熱血激昂,他們永遠可以有退場的選擇,回到原本就畫好藍圖的人生,沒有誰真的打算為一場運動送命,或甘願家破人亡。
從沒想過要當烈士的我,到如今家破人亡與命在旦夕竟都雙全。
但是我永遠成不了英雄。
我既無法像姚那樣藝高膽大,混入政治,直搗權力核心。也沒有阿崇的彈藥可供揮霍,政變不成便撤退海外。我只知道大難將至,只能一路往前。當我出櫃走上舞臺控訴的那一刻——
不,應當是更早,在看到我的篩檢報告結果的那天起,我早已在心裡與我的父母訣別。
我把獎座用報紙包起,放進了黑色的塑膠大垃圾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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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散場後,在大廳裡遇見了我並未預期會出現的阿崇與姚。雖然事前我曾一再表明不希望有人來看我的決賽演出,但那當下我還是感激得擠出了短促的笑容。還能三個人聚頭的日子恐怕不多了,我們對此早都心裡有數。當我收起了僵硬的笑容,隨之而來的,立刻是三人不知如何應變的失語。
想必他們也都看到了。懷疑軍校生並非因和聲犯規而落選的,顯然不只有我。記憶中,是姚先打破了那尷尬的沉默,卻只顧連聲向我恭喜,並不想談論賽事,是阿崇在一旁的怨聲不斷才開啟了這個話題。
“你不覺得這很恐怖嗎?評審評的不該是音樂嗎?他們怎麼可以就這樣做掉了一位選手?這種黑箱手法太明顯了。結果大家都沒說話?沒有人表示抗議?”
“照你的意思,難道是讓小鍾去做那個帶頭抗議的人嗎?我看就是犯規,沒那麼多陰謀。為什麼別人都沒有用和聲就只有他?這不是故意踩線是什麼?”
“姚瑞峰,我對你很失望!”
阿崇仍不放過這場辯論,讓我不得不擔心,他何時又會激昂過頭,脫口說出讓我和姚都招架不住的什麼話來。
“迫害就是迫害,你還幫他們找理由?小鍾,你說說看!你覺得他落選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我們是來幫小鍾加油的,結果你連聲恭喜都沒說,你還真是個好朋友!”
眼看他倆就要吵起來了,我卻無法插嘴,好像這一切的錯都在我,讓我覺得既惱又窘。但就在這時,一個白衣的人影突